‘我平生最讨厌欺骗。’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阿卡丽心中不知是想起了那场改变她人生的内乱,还是某个消失快三年又突然出现的男人,
话音落下,阿卡丽的眼神就如同两柄刀子一般让被她直视的约纳特忍不住的身体后仰,待到反应过来时,身高体壮的男人蓦地红了脸,大声道:
“放你nn的@#¥……!”
“约纳特。”一连串粗俗的骂人字眼从男人的口中喷出,就在跳脚的男人按着刀柄的手即将按捺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时,身后传来的清冷之声就好像一盆当头浇下的冷水,让他猛一个激灵瞬间冷静了下来。
“是。”
突兀响起的声音让阿卡丽的目光越过了约纳特径直看向了山洞的深处,
烛灯下,原本背着身靠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男人缓缓放下了他手中的纸卷文书,从椅背上站起,转过身,一双黑色的眸子,在灯火昏黄的山洞中,依旧深邃而明亮,
斑驳的灰白色贵族中短发,破旧的黑色大氅,内衬的厚实衣甲,一切都好似与阿卡丽当初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么多年了,你依旧控制不住你的脾气。这并不是一件好事。”站起转过身的男人目光看向了约纳特,轻声开口,平静却富有力量的声音让人一听,便不由得心生敬畏。
“是,将军。”面向男人行了一个标准的诺克萨斯军礼后,约纳特低声道:“属下让您失望了。”
忍不住的摇了摇头,男人将文书悬到了烛灯的上方,纤薄的素纸碰到摇摆的火苗瞬间被点燃,随着男人没有半点波动的声音响起,化作一团灰烬。
“我早已经不是什么将军了。”
听到男人的话,约纳特高壮的身躯如同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猛地单膝跪在了地上,无视了身旁注视着他的阿卡丽的存在,右手抬起重重按在左心房处,认真而坚定的开口道:“您永远是我的将军,约纳特愿追随您,至死方休!”
洪亮的声音在山洞中回响,随着约纳特这句话的说出,
女孩的感知中突然多了几分嘈杂的声音,目光飞速掠过左右,她愕然发现,这一刻,不管是摆在明面下的卫兵,还是隐藏在阴暗角落中的守卫,
在这一刻都随着约纳特一起面向中年男人单膝跪地,摆出了同样的姿态,无声的表达着自己的忠诚。
看到这一幕,阿卡丽眼中蓦地多了几分难掩的情绪,既有复杂,又有...感动。
不过,这让阿卡丽忍不住心思变幻的场景,到了男人这里,却换不来他任何的情绪起伏。甚至就连他的目光,都始终平静如一。
‘这是一个极度冷静的人!’
不知为何,在这一刹那,阿卡丽脑中浮现出了这样的话。而在下一秒,当男人的目光从约纳特的身上转移到阿卡丽脸上时,
四目相交,阿卡丽绷紧了身体,额角渗出了汗珠。
两人的目光隔着昏黄的烛光碰撞在一起,那一瞬间,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的气势泄露,甚至只是平静的站在那里,轻描淡写的一眼看来。
可阿卡丽却好似被一头远古巨兽盯了一眼,从头到脚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绷到了紧处,手掌也本能般的探向了后腰的处,拇指与食指拈在了苦无上。
冰凉的触感从苦无的柄端沿着指尖传入心中,可面对着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无形压力,她却没有将它丢出去的力量。
手指打着轻颤,一双脚就好像生了根一般钉在了原地,用这样的方式来警告阿卡丽————“这个男人很强”。
‘而且,他比一年前要更强了!’
看到他,阿卡丽就忍不住的想起了尤里安,
面前的这个论年龄可以当她父亲的中年男人,让她不自觉的回想起了当初在均衡教派面对尤里安时的感觉————
无形的压迫感,与极度的危机感。
那种感觉让她心中萌生出‘只要自己敢出手,就会死’的感觉,伴随着这种感觉弥生的,还有一股浓烈的屈辱感————
明明一年前我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他还无法给我这般感觉;
明明这些年来,我已经拼尽全力的用心去训练,去提升自己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的我依旧还是这么弱小!?
面对尤里安时只是一招就落败,面对这个人的时候甚至连出手的勇气也提不起来。
难道...难道魔法真的是不可超越的吗!?不!我不服!!我不服啊啊啊啊啊!!!
心中呐喊之声响起,在不甘的情绪催动下,阿卡丽颤抖的手猛地发力,一把攥住了苦无将它从腰后的小背囊中抽出,
可就在她不顾一切的要将它丢出去的前一刹那,那巨大的压迫感却兀地消失了。
对面的中年男人先一步从对视中挪走了目光,
那一刻,巨兽闭上了狰狞的血色双瞳,匍匐在地上重新进入了沉睡之中。
压力消散,危险感觉也随之荡去,然而绷紧的神经却没有那么容易便回到原样。
如同条件反射一般,多年习练铸就的本能让女孩在没有了外界的压力后身体重新回到了顶峰,
一式‘隼舞’用出,苦无如同离弦之箭般脱手而出,化作一道黑色电光,径直飞向了中年男人的面门。
那完美的轨迹,与锋锐无匹的神速告诉她,
在五分之一秒后,那柄苦无将刺穿空气,精准的没入对方的眼眶之中,在绞碎眼球刺进大脑,终结对方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