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在经过一段漫长而沉默的忍耐后,
眼见着入眼处最后的一顶白色帐篷逐渐远去,两匹骆驼终于可以将速度提起来了。
昏暗多云的夜晚,光线晦暗,
骆驼奋起宽如圆盘一般的四蹄大步向前,翻飞的双趾蹄子卷起沙尘,在沙漠中留下一连串的脚印,这些脚印随着夜风不断的吹过只要半个夜晚就会被流沙彻底抚平,留不下一点痕迹。
四人中领路的是麦伊莎,
事实上,所谓通往帝王之墓的秘密道路,到现在为止也只有她有亲自来过,卡西奥佩娅也只是从麦伊莎的描述中听说过这个地方的存在。
她与卡西奥佩娅两人一前一后共乘一头骆驼,而另一头骆驼上则是希维尔握着缰绳在前,尤里安坐在她的身后。
夜风吹得衣衫猎猎,几人都自觉的保持沉默望着前方。
也就没人注意到,随着地势的高低的起伏变化,希维尔眼中同样不断变幻的神情————
从最初的愕然,到写满了追忆,再到最后的沉默出神。
她那原本挺直背脊的身影,在那不断变幻的眼神中,一点一点的向后靠了过去,直至将她柔软的后背贴在了尤里安的胸膛之前。
握着缰绳的手也是时而绷紧扯动缰绳,时而又不自觉松开‘信马由缰’,脸上露出一分茫然,与几分无言的柔弱。
一直到两头骆驼在一片布满岩石的峡谷外停下脚步时,率先跃下骆驼的尤里安才察觉到了些异样。
“希维尔,你怎么了?”
夜色渐深,乌云遮蔽了月亮,却无法拦阻尤里安看清希维尔讷讷出神的目光。
“哦,没...没什么。”轻抚着骆驼的长毛,没有等它蜷起四蹄卧下,希维尔就扶着鞍子翻身向下跃。
可是她忘记了,自己的双脚还踩着马镫,
在绳子的钩锁下,希维尔的身体被拉扯着失去了平衡,头一歪就朝地上扎了过去。
突然的变故吓了尤里安一跳,好在他反应迅速,及时一个垫步上前,张开双手一手撑在了希维尔肩头,另一只手则扶在了她的脸颊上,及时稳住了她的身形。
“你怎么了,希维尔!?”现在,就算尤里安再是迟钝,也能感觉到希维尔的不正常了。
双脚还套着马鞍就自顾自的往下跳,这种事在沙漠中就连只有几岁的孩子也不会犯,更别说犯下错误的是一个在恕瑞玛声名远播的传奇女佣兵了。
一边小心的将希维尔的身体重新推回到骆驼背上,尤里安一边不自觉的回忆起了今天的与希维尔相处时的一幕幕,
自从白天希维尔与卡西奥佩娅的谈话以不欢而散告终后,希维尔一整天都冷着脸没有搭理他,
每当尤里安忍不住想要和她说上几句话时,希维尔就好似未卜先知一般总是能赶在他开口之前和营地中的某一个人搭上话,说着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
如此反复几次,尤里安知道希维尔生了气,也就没有再去触她的霉头了。
不过,希维尔也没有拒绝他的沉默跟随,甚至就在刚刚两人还共骑了一头骆驼呢!
这样看来,似乎一整天过去也没有发现希维尔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啊?
皱着眉头想了想,又瞥了几眼乖乖等待骆驼卧倒后才翻身跃下站定脚步的希维尔,尤里安心中浮现出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难道是被风吹的着凉了??
这种事情确实有可能,
沙漠夜晚风大,尤其是在冬夏时节,夜晚总会有低空急流的凉风,吹久了就会有些不适。
尤里安还记得探险队刚刚启程时,卡西奥佩娅就曾因为吹了夜风而发过几天烧。
想到这,
尤里安不自觉的探出手掌拨开了垂落的发丝抚上了希维尔光洁的额头,而另一只手则按在自己的额头上做着比对,
这个动作让希维尔皱眉不已,抬手拨开尤里安的手掌斥问道:“你干什么!”
然而话刚出口,就听尤里安喃喃轻语到:“似乎有一点发热?难道真的...”
皱着眉头,伸手三下五除二脱下了套在身上的沙袍,轻轻抖了抖,上前一步将宽大的袍子绕过后背披上了希维尔的肩头。
“我没事!”感受着一具满是雄性气息身体的贴近,希维尔本能的一边挣扎一边就要开口,却没想在这种时候尤里安展现出了难得的强势,硬是扳着她的肩膀用自己的宽大的袍子将她裹了个严实。
一边裹,还一边低声说着:“夜晚风大,你好像有些着凉了,我把我的衣服给你穿。”
在尤里安的巨力下,希维尔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一般无法挣扎,只能看着宽大的袍子一圈又一圈缠上了她的身子,紧紧的都有些无法动弹。
希维尔脸上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她很想告诉尤里安她并没有着凉生病,她非常的健康。事实上,希维尔容出生到现在,二十多年从来就没有生过一场大病,甚至就连小病小灾也没有碰到过。
她之所以会表现的有些怪异、有些心不在焉,全然是因为这片地方,触及到了她的回忆,令她一时间有些感慨而已。
可是不知为何,当她仰起头看到了那双灰宝石眼瞳中书写的认真时,那到了嘴边的话的话不知不觉就被她咽回了腹中,
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强势而认真的尤里安,
但是出乎意料的她却没有半点儿反感,反而有些不自觉的沉溺其中。
那双眼睛,好像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