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劳伦特身子消失的瞬间,尤里安的心中顿生警兆,感觉着仿佛从四面八方同时刺来的剑,眼中翻腾的灰雾瞬间凝固,如同玻璃破碎一般,整个眼球裂成无数块。尤里安的身影同时消失在了空气中。
在众人的目光中,决斗场仿佛空了下来,只有两道模糊的影子在以极快的速度穿梭,如同跳着双人舞一般,速度快的眼睛也无法捕捉到,只能留下惊叹的尖叫声。
只是放在菲奥娜眼中却并非如此。
本以为父亲占优势的她,在尤里安陡然提速的瞬间便感觉到了,在她冰冷的双眸中,两人以极快的速度交手,每一次身形的停顿处,都会有不下五次攻击,只是让她惊骇欲绝的是,用出了这样攻击的父亲竟然被尤里安压着打,而这并非是依靠更加精妙绝伦的剑术,只是单单的速度更快而已。
连续五次停顿,劳伦特挥出了二十五剑,当身影再次停顿下来,两人露出行踪的时候,菲奥娜已经按捺不住,冲了出去,一双眼睛充满了惊恐,尖叫出声。
“不——!”
在她明亮的眼中,倒映着让她心碎的一幕——
两人的身影同时停下,劳伦特的剑斜斜的穿过了尤里安的右手,而尤里安整个人却撞到了劳伦特的怀中,手中的短剑穿过了劳伦特的心脏。
剑尖处,一缕鲜血沿着剑脊处的浅槽流下,很快就在地上汇成了一滩血泊。
劳伦特双目死死的盯着尤里安的眼睛,那破碎的灰色双瞳,让他感到了异样的心悸,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刚一开口,喉间的鲜血就止不住的喷涌,一双眼睛以极快的速度灰败了下去。
尤里安眼睛慢慢复原。感受着浑身上下细胞中传来的颤动,手指握着剑柄想要抽出长剑,只是拽了两次,都没有拽动,反而让自己差点栽倒。
感受着口鼻间吸入的新鲜空气,尤里安心中暗叫侥幸,他原以为昨夜的劳伦特已经用出了全部的实力,所以自觉有特殊力量加持的他,才会冲冠一怒,只是当他真正站在决斗场,面对劳伦特的无双剑术时,才陡然惊觉,这种剑术竟然让他差点毙命。
不过好在自己年轻,而劳伦特族长已经垂垂老矣,在力量的加持下,自己仍然有一丝速度的上的优势,就是凭借着这一丝优势,他才挡住了他的一秒五剑,更是在最后的关头,花费了全部的力量拼力一搏,将剑刺进了他的心脏。
只是还没等他松口气直起身子,就听场下传来了熟悉的惊呼声:“小心!”
尤里安一抬眼,顿时色变。
只见菲奥娜手持细剑,人随剑动,快若闪电,矫若游龙。一双美眸中满是杀意,劲风吹的她长发飘飘,长剑直取尤里安。
在这紧要关头,尤里安眼神陡然一变,就要强行动用力量,只是身体处传来的反馈却明白而又清楚的告诉他,拼尽全力的他同样是强弩之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剑冲着自己的心脏而来,心中满是绝望。
“噗——!”
“父亲!”
尤里安缓缓的转过头,双目满是惊骇,只听“当啷”一声,尤里安只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猛然推开,而后就看见刚刚一脸冰霜的女人搂着她的父亲哭成了泪人一般,而劳伦特族长的胸口,一正一反的插着两柄剑,剑尖差一丝就没入了他的心脏。
尤里安愣愣的看着劳伦特族长,那双灰败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乞求,嘴唇颤抖的嚅动着,半晌,头颅重重的垂了下去。
“父亲!!!”
听着女人声嘶力竭的哭泣,尤里安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不过很快,他就被同样冲上来的米力西尔族人团团围住,而另一边,菲奥娜搂着劳伦特族长失去生机的身体,眼睛死死的看着尤里安,一双美目满是心碎,就好似在一瞬间被击碎的骄傲一般,在尤里安的剑刺入自己父亲心口的一刹那,她所有的坚持,所有的骄傲,都碎裂了一地。
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坚持就好像一个笑话一般,原以为能用自己的剑为自己的命运刺穿一个口子,结果呈现在自己眼前的,是父亲心口的剑。原以为自己的坚持是正确的,结果却是家族即将没落的命运,而自己更是面临着驱逐。
而最关键的,她心中最大的依赖,最大的骄傲,劳伦特家族的无双剑术,在万众瞩目下被人硬生生的击败,使用者还是自己最尊敬崇拜的父亲。
这一刻,她万念俱灰,她本想杀了仇人后一死了之,只是更让她不知所措的,是在那最关键的时候,父亲却用身体挡下了这一剑。
什么冰冷,什么高傲,仿佛梦幻泡影一般,搂着父亲的躯体,她潸然泪下,嚎啕大哭,就像一个软弱的女孩一般。
菲奥娜的眼前一片迷蒙,耳边传来了呵斥声,还有哥哥们维护自己的争吵声,还有整个决斗场轰然沸腾的欢呼声,还有在扩音器下,利纳斯平静的宣布声。
世界好像在一瞬间离她远去了一般,菲奥娜搂着父亲,在重重叠叠的阻隔中,看到了尤里安灰色的双眼,并将它深深的烙印在了灵魂中。
下一秒,她昏厥了过去。
...
“所以说,家族可以不用被驱逐出德玛西亚王都了吗。”
两日后,劳伦特庄园,菲奥娜的房间中。
靠着床沿,菲奥娜一双美目平静的看着窗外的风景,风儿吹着风铃轻声吟唱,耳边还有哥哥阿姆达喋喋不休的唠叨声。
听到菲奥娜平静而冰冷的声音,阿姆达顿了顿,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