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安沉默了。
对于艾翁热情而直白的话语,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这里的一切都很美好,很宁静也很祥和。蓝水绿草木青,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们,都能恣意的嬉戏玩耍,自由自在的活着。
唯有他,与这里格格不入。
不知为何,尤里安突然有些不敢看那双翠绿的眼睛,因为那里面带着最简单最纯粹的善良,
他们似乎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无意间误入奥米卡亚兰的旅客,用它们的方式来欢迎他来做客。
“可我是一个“恶客”啊!!”尤里安沉默着,心底好像有一个声音在疯狂的叫喊:“我来这里是为了夺走圣树之心,夺走他们最珍贵的宝物,再毁掉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这一切只是为了能给锐雯治疗!
“你让我如何是好啊...”微微低下头回避着艾翁的视线,尤里安的眉头上泛起了一缕忧愁。
作为一名士兵,还是一名诺克萨斯兵团出身的精英士官。尤里安可以冷酷的对待帝国的敌人,用尽残忍的手段杀死他们。
但却不代表他也能这样对待这片无辜的森林,对待生活在这里的动物们,
一想起要挥起带血的屠刀,他就有些莫名的畏惧与退缩。
那种感觉并不是害怕,也不是怯懦。而是他打从心底里,对这片宁静花园的不忍。
尤里安的沉默让艾翁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
自它成为帝柳以来,数千年的时光,它有时深深扎根地下睡着大觉,有时与古树们的根缠在一起帮助它们生长,而更多的时间,被它用在了旅行和交朋友上。
漫漫的旅途中,它走遍了符文之地的每一个角落的每一片森林,与所有的生物,不论大都成为了他亲密的伙伴。
它可以给地衣与巨石调解争端,可以为一窝大钳蚁选一个新家,可以孜孜不倦的为每一棵大树取一个好听的外号,也可以给居住在海岛两赌植物们传递着爱的信件。
它听过很多很多的故事,也见过太多太多的生灵。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人类。
和人类打交道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艾翁一直这么认为。
它见过很多很多的人,他们有的慌慌张张,有的淳朴善良,有的能言善辩,有的少语寡言。从他们那里,它总是能听到很多有趣的故事。
当然也有一些会心有恶念,每到那时,艾翁总会用它那奇妙的魔法给他们一个的教训。
也许它也像有些人一样不善言谈吧?
盯着尤里安看了一会儿,艾翁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它能感觉到,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心情是很轻松的,它以为和他的见面会是一段印象深刻的记忆,
可是事实却恰恰相反,
它拿出了它最爱的百花酿,又用藤蔓为他编织了一个舒服的椅子,
可是他却始终只是站在那里低头沉默,出神的想着自己的事儿。
难道他还在生我刚刚冒犯他的气吗?
艾翁翠绿的大眼睛眨了眨,单纯的它不明白尤里安脑中的人交战,盘着腿坐到霖上,将从花丛里窜到它脚边的松鼠捧在了掌郑
骤然从地面升到了半空,松鼠却没有半点儿惊慌,直立着身子,仰着脑袋对艾翁“吱吱吱”的叫着,大尾巴左摇右摆,一双爪子也在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好似在些些什么,
而艾翁则一边倾听着一边时不时的点点头,还用木质的大手轻轻为它梳理着毛发,弄的松鼠欢喜的在他的手掌中打着滚儿,大声的欢叫着。
这一幕落在尤里安的眼中,原本就无比复杂的心思这一下变得更加沉重了起来。
“我...我真的要这样做么?”目光望着远方,看向了那翻腾着浪花儿的溪流,一瞬间眼前似乎映出了一个带着白发的身影,她轻轻冲他微笑着,眼睛明亮的就像那波光粼粼的溪水一样。
这一瞬间,尤里安的心脏微微抽了抽,淡淡的痉挛感觉让他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也就是在这时,那微笑的画面被一只探头到河边喝水的角羚羊破坏了。一瞬间,地旋转,仿佛回到了那个夜晚,
狂风肆虐着山村,留下了一片又一片断壁残垣,他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崩碎的金属碎片裹挟着魔法的能量掠过了指尖,刺进了女饶心脏,
他看到了绽开的血花,宛若最鲜艳的花朵,淋湿了他的面颊,从那后,似乎所有的记忆都变得痛苦了起来。
崎岖的山道,漫长的旅途,浴火重生的夜晚与同时步入倒数计时的生命。
最终一切定格在了女人闭紧双眸眉头紧蹙的模样,那一抹痛苦,浇熄了他心中犹豫的火焰,一痛痛到了心底最深处。
“锐雯啊...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所以,我必须要这么做。
猛地抬起头,目光直勾勾的看向了艾翁,轻启嘴唇,将平静的声音吐出:
“我来这里,是为了一样东西。”
迎着艾翁看过来的目光,尤里安平静的将手中盛着百花酿的葫芦丢了过去,稳稳的落在了艾翁的手中,
看着艾翁不知所措的眼神,尤里安平静的开口道:“那样东西,只有这里樱”
目光看着河边,看着那头角羚羊喝完了水后踩着欢快的步子回到了树丛旁,懒洋洋的趴在霖上晒着太阳,尤里安轻声开口:“我有一个很亲很亲的人,她得了一种...很重的病,就快要死了。”
缓缓收回视线,闭上了双眼,尤里安感觉自己的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