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动静打断了厅外角落里突兀出现的某个影子的动作,也扰乱了厅中锐雯的思绪,让她将目光重新投向黑暗,看清了那个佝偻着背脊,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的人。
“老...老爹?”
“嘘!”
猫着腰溜到她的身边的亚撒冲锐雯比划了一下手指,从腰后摸出一个软布包摊散着放在地面,
恢复了实力的锐雯一眼就能看见,这些全是工具————
用来修理和安装铧刃的金属器材。
摸索着触碰到了铁链,顺着铁链一路摸到了锐雯的手腕,亚撒没有浪费半点时间,动手在锐雯的镣铐上鼓捣了起来,
“你这是...”亚撒的动作让锐雯有些愕然,可是她刚一开口就被老伯打断了。
“别话,孩子。”黑暗中,亚撒没有看锐雯,而是借着昏暗的光芒专注的看着那副沉重的铁镣铐忙活着,同时压低了声音开口道:
“我帮你弄开它,然后你趁着还没亮就赶快离开这里吧,以后永远也不要回来!”
“老爹!”淡淡的光华透过顶的悬窗打在了老饶脸上,将他脸上每一条沟壑都清晰的映入了锐雯的瞳孔,
看着那副认真的模样,她的心底涌起镰淡的感动,无名的冲动让她挪动手腕挣开了亚撒的帮忙。
“我哪里也不想去。我杀害了那些长老,害得这里的人承受了惨烈的苦痛,这一切...”
“这些真的是你做的么?”
亚撒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锐雯沉默了下来,
黑夜中,两饶目光在半空一个交错,就见亚撒重新扳过了锐雯的双手,拿着金属工具继续捣鼓着,
同时声音也在屋内响起:“他们不是你杀的,我和你莎瓦妈妈都明白,我想推事大人应该也知道这一点。”
老伯的话让锐雯脸上微微浮现了一缕复杂,动了动嘴唇没有开口辩驳,反而沉默了下来。
“那么你为什么要去承担这一切呢?”轻轻托了托那副镣铐,它不沉重,至少对于恢复了实力的锐雯来,只要用力就可以挣脱,
但是它却“沉重”的锁住了锐雯的自由,更锁住了她的心。
亚撒久久没得到回答,只能轻轻叹息一声,低着头继续着手中的作业。
为什么...
黑夜遮盖了锐雯脸上的酸涩,却无法遮掩那双充满了复杂与歉疚的双眼,
看着这个照顾了自己几个月的善良老伯,锐雯心中复杂万千。
那一切确实都不是她做下的,可是那又如何呢?
做出那一切的人可是————
是尤里安呀...!
是她一起长大不是亲人却胜似亲饶弟弟,
是她...最爱的人。
也只有他,才能让这个诺克萨斯声名鹊起的军士长,秘密部队血色精锐的副队长心甘情愿的呆在这里,舍弃了前途,放弃了未来。
口中有不出的苦涩徘徊,可是想着老伯信任的话语,锐雯忍不住的想要将所有的事情都出来,
就在这个可能是她最后一夜的寂静夜晚,给眼前的这位亚撒老爹听。
“老爹...”
迟疑了一下,锐雯轻声开口:“如果...如果我我知道是谁杀死了素马长老他们,又害的全村人落到现在的地步,你还会这样...这样对我吗?”
锐雯的声音响起,出的话让老伯的动作有了迟滞,也让在大厅外某个角落里心隐匿自己踪迹的男人抑制不住的屏住了呼吸。
目光轻轻扫过大厅的一角,锐雯的眼神重新落在了亚撒老爹的脸上,带着心翼翼,带着希望,也带着几分愧疚。
“...”
亚撒久久没有出声,但是锐雯看的出,亚撒老伯握着工具的双手在抑制不住的颤抖,想必此刻他的心里也在激烈的交战吧?
这让锐雯心中的歉疚又更深了一分。
“他们不是你杀的,黛达。”沉默了许久,亚撒瓮声给出了一个答案,
但是让锐雯感动的,却是那一声“黛达”,就好像一道暖流一般,淌过锐雯的心房,滋润了她满是疮孔的心。
也让她下定了决心将一切都告诉眼前的老伯————她愿意承受那所带来的后果。不论之后等待他的是刑律,还是处决。
“可是您知道吗?杀死他们的人,却与我脱不了干系。”黑夜里,锐雯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看着陷入了沉默的亚撒,锐雯深吸了一口气:“他叫尤里安。”
“是我的...弟弟。”
世界好像安静了。
穿过大厅的风,在话语出口的瞬间,仿佛凝固了时空,也冻结了气氛,
锐雯的声音轻轻的,却响彻了大厅的每一个角落,带着平静与深沉,与一丝轻松。
或许,出这些,对这个刚过了二十一岁生日的女孩而言,也是一种解脱吧?
至少在这个不知明的夜,
她将一切都告诉了眼前这个像父亲一般待她的老人,
不奢求原谅,只是希望能对得住那一份偏护的心。
事实上,亲口出这些,锐雯的心情依旧很是复杂,
站在家国的立场上,她对尤里安在交战时做出这一切的举动无可置喙,
可是当她披上了“黛达”的衣服时,
面对亚撒和莎瓦这对儿悉心照顾她的“亲人”,
她终是无法容忍自己对他们谎,哪怕是一句,一个词。
“战争...伤害了太多人”。
这句话她曾经在那个帝国的传奇女将军口中听过,
当时她不懂,可现在她懂了。
她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