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向东,再向东
一天疾行上百公里,从德玛西亚大剧院到东城门,从詹戴尔到托比西亚,
嘉文不停的奔跑着,泛红的双眼密布着血丝,写满了怒火与疲惫。胸腔剧烈的喘息,带着轻微的颤抖,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迷糊了双眼,让他不得不时不时抬手擦汗。华贵的长袍因为碍事被他直接撕裂成了两段,又被汗水浸湿贴在了身上,整个人好似在水里泡过一般,狼狈不堪。
如果此时让人看见他的模样,也许即使是服侍了他多年的侍从也未必敢第一时间认出他。
一双眸子死死的望向前方,锁定在那个不断奔逃,一点一点拉开距离的背影上。
嘉文的心中充满了悔恨。
如果平日能够再努力一点...
如果平常不被手下的吹捧遮蔽了双眼...
如果...
有太多的不甘心,可是却改变不了现实。
他一路追着泰隆向东行进,从日落跑到日出,从旭日东升到夕阳西斜。上百公里不间断的奔跑,他早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若非是心中复仇的信念驱使,那微微颤抖的双腿也许早就支撑不住,软倒在地了。
他想休息,可是不能。
前面相隔二十米处,就是自己的仇人。
他重伤了自己,还杀死了他的父亲。
可是不管怎样,两人之间的距离都在不断的拉大。
从五米,到十米,再到二十米。
从城邦,到乡野,再到树林。
那个穿着兜帽披风的男人好似永远不会疲惫一般,始终以固定的速度奔跑着。
而更让嘉文感到绝望的是,那个男人在面对德玛西亚士兵的阻拦时,竟然还有余力出手,一连杀死了数十名士兵,引得嘉文怒吼连连。
追逐,追逐,再追逐。
即使是这样,嘉文也绝对不会放弃。
“只要有一丝的希望...”
“哪怕是追到不朽堡垒,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让你逃走!”
剧烈的喘息着,此时此刻的胸腔就好似一个巨大的风箱一般,发出嗤嗤的轰鸣。嘉文努力的调整着呼吸,让更多的氧气吸入身体,为自己提供更多的动力,可是腹间传来的空虚感,与逐渐麻木的身体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
他已经要到达极限了。
托比西亚在德玛西亚王都的东南面。
一条大河横穿而过,在这里分出了支流。一条流向南面,一条向着更东而去,一直延伸到德玛西亚境外的静谧之森。
这里地势复杂,多草木森林,多山,道路崎岖坎坷,不适合大规模的行军。
这里并没有禁魔石的城墙,可是德玛西亚人却也并不担心诺克萨斯会从这里入侵——如果从这里入侵,那正合了德玛西亚人的意,德玛西亚人数众多的游骑兵部队会在这里给诺克萨斯人一个惨痛的教训。
这也是为什么,在德诺战争时,驻扎在特里威尔以北的塞勒斯将军有数个战团的士兵,却只能派遣少数的士兵潜入,而主力部队则是老老实实的进攻禁魔石防线。
而看到这里的景致,熟悉王国地图的嘉文也逐渐心急了起来。静谧之森一直是横亘在德玛西亚人前进之路上的一块绊脚石,巨大的森林环境复杂,绵延上百公里,不仅有“原住民”野兽,还有巫师,逃亡的法师,强盗。
还有更多的未知的让人恐惧的存在。
若是那个刺客真的一头扎进了静谧之森,即使此时嘉文身边有一万大军,也再难寻觅他的踪迹。
嘉文不由得咬了咬牙关,试图让奔跑的速度再提起来一些。
可是他却不得不悲哀的发现,以他现在的状态,就连咬牙都显得有气无力。
前方的身影越发的遥远,嘉文的眼中逐渐升起一丝绝望。
可是就在这时,突然,跑在前方的泰隆猛地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原地。
“嗯?”这一陡然的变故让嘉文猛地瞪大了双眼,紧接着也止住了脚步,停在了泰隆身前不足十米的地方。
看着仇人近在眼前,本应该直接冲上去,可是嘉文心中的警觉却在告诉他,对手没有任何的理由突然停住脚步,事出反常必有异状!
握了握剑柄,嘉文一边小心的看着泰隆,一边打量起了四周的环境。
这一看心中陡然大惊,这里...!
一处峡谷,东西走向,根据嘉文的记忆,这是横亘在静谧之森前最后的一道屏障,过了这里再行数里就能看见静谧之森,而那刺客在这里停下,就是说...
嘉文努力的调整着呼吸,以求尽快的恢复气力,可是脚步却在踌躇着——他虽然心中满是对仇人的恨,可是他并不傻。
嘉文的对面,泰隆缓缓转过身来,面色平静,气息平稳,额头上甚至连汗珠都极少,这一发现令嘉文瞳孔微缩。
平静的注视着嘉文,这种视线在嘉文眼中显得异常的刺眼,带着无声的蔑视,好似嘉文这个“仇人”,在他的眼中,只是路边微不足道的一粒石子而已。
目光刺痛了嘉文的心,也点燃了他的怒火,仇恨在燃烧,划过脖颈的一刀,父亲在自己的面前缓缓倒下,数十名士兵被无情的屠戮。
嘉文缓缓握住了剑柄,尽管此时的武器,不是阿塔玛之戟,尽管眼下的环境危机四伏,嘉文依旧要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呼哧...呼哧...”
气息在不断的平复,能量在体内流动,嘉文的气势在不断的攀升,可就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