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他了?他怎么说?”
放下手上的笔,萧瑶很是头疼的看着坐在她对面,眉头深锁的“楚大人”。
要诉衷肠,为何不去找她的“文远哥哥”,为何总是来刺激她这个人过中年,无儿无女的孤家寡人?
楚青若早年丧母,如今遇到萧瑶,虽是比她年长了一些,比她母亲又年轻了不少。不过她的性子老沉稳重,楚青若一路来一直与她亦师亦友,生生的从她身上感受到了母亲的味道,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虽然,萧瑶也曾或婉转,或直接,又或怒不可遏的三申五令,她还没老到足可以做她母亲的年纪,却被她笑着反驳道:“你可是万岁赐给我的师父,要知道,这一日为师,终生为母……”
萧瑶头疼:“不是终身为父吗?”
楚青若厚着脸皮凑上去:“我们都是女的,如何为父?为母吧,为母。以后我让铁衣给你养老送终!”
萧瑶怒道:“不是为母吗?为何不是你自己给我养老送终?”
楚青若嬉笑:“你我年纪相近,如何给你养老?”
萧瑶:“那你又让我为母?”
楚青若:“义母,也是母……”
萧瑶:“……”
你一个当朝的女相,这办的耍无赖,真的好吗?
“师父”
楚青若的软糯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架不住她满脸谄媚的笑容,萧瑶故意板起脸咳嗽了一声:
“咳咳!我问你的是案子的事情,并无好奇你与他那些风花雪月,你喊什么师父?快点从实招来,我还要赶紧向万岁回复呢!”故意别开了脸,无视楚青若的耍赖。
楚青若见绕她不过,只得老老实实的将在牢里与高博的对话,拣了跟案子有关的话,一五一十的转述给她听。
说完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垂着头,等候萧瑶的反应。
萧瑶听完,又回头,甚是稀奇的问道:“高博对你的心意,当真是文远转告与你?”
楚青若郁闷:“是啊,我本想装作不知,可他却直接这样挑明,我……”
“愧疚?还是心虚?又或者……你的心里偷偷乐着?”萧瑶笑呵呵的看着她。
“哪有那么多想法?如今高博深陷牢狱,而且这件事情还有很多蹊跷地方,师父你还有心思调笑我?”
楚青若只沮丧的垂下头,重重的摇了一下,想到萧瑶坐在她的侧方,不一定能看见,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为何愧疚?”萧瑶明知故问,为的就是解开她的心结。
“我总觉得虽非我故意招来的桃花,却故意一直默不作声,在无形中是不是伤害了文远的感情。可有的时候又想,我既从未将这些情事放在心上,又何必作茧自缚的主动向他提起,徒增他的烦恼,频添夫妻间的猜忌。
就这么左思右想,纠结再三。没想到,他竟都看在眼里,怎不叫我愧疚?”
楚青若端起茶盏,用茶盖虑了滤茶水中的茶沫,却又没喝,只望着茶沫在水中聚散,愣愣发呆。
萧瑶摇头:“你啊!也亏的文远是个大度的,对你信任之至。若换作别的男人,你这般的避讳,只怕不怀疑都要生出怀疑来了,以后不可如此。”
见楚青若点头受教,随即又放轻松了口气,调侃她道:“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怎地桃花还这样的多?尽落英缤纷的进了你家?”
心结已解的楚青若,立刻打蛇随棍上:“师父莫要客气,这些个劳什子的桃花,你都拿了去吧!”
萧瑶佯怒:“你再戳人心窝子,以后便休要叫我师父。”
楚青若连忙又是赔罪又是告饶,好不容易才哄的萧瑶消气,翻着白眼,气哼哼的坐在那里任她给自己捶肩。
“师父,其实你正当青春,颜色尚好,怎地不寻个知冷知热的人,相守一生?不若我去请了皇帝兄长,替你掌个眼,物色几个合适的人选,为你牵个线,保个媒,何如?”两人说过正事,又玩笑过。楚青若捏着萧瑶消瘦的骨头,不堪担忧的问道。
萧瑶没好气:“何如?不何如。”
心知楚青若一定会出声反驳,不等她开口,便悠悠的转过头,拉着她的手,将她从自己身后,拉倒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眼神变得悲痛,语气亦是沉重:“我的本名,叫做秦红萼。本是一个九品小吏之女。三岁那年家中巨变,全家被发配为官奴,辗转间,我被养母萧宫人收做养女,改名萧瑶,自此随她在宫中进出。”
楚青若随着她忧伤的语音同悲,感慨道:“想不到师父身世也这般的曲折。”
萧瑶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宫中岁月漫长,就如一幅没有颜色的画卷,平淡而无奇,而那人的出现,便是我前半生中,唯一的颜色。”
这是楚青若才知道师父并非泥塑木雕的菩萨,没有凡心。原来是她的心里,早已刻骨铭心的藏了一个人。
想来,那人终究还是负了她吧!
楚青若望着萧瑶藏在黑发中,偶尔的一两根银丝,心疼道:“那人后来,怎么样了?”
她想问,他是不是……死了。
“他成亲了。”
不是死了,而是成亲了。
萧瑶苦笑,若是他死了,也许她倒也不那么感伤了,最少她可以独占了记忆丽的他,只属于她一个人。
可惜,不是。
如今已经身为大炎国第二位女官的萧瑶,偶尔的,还是会想起那一年,大雪纷飞的夜里。
一位消瘦腼腆的青衣少年,提着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