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娇沉默了,她盯着江蕴礼,脑子里在飞速转动,组织着语言,该怎么拒绝才会显得不动声色不刻意,不伤害他幼小的心灵呢?
服务员推着餐车来到餐桌前,恭敬又小心的上了菜,介绍了菜名后,三十度鞠躬,说着法语:“用餐愉快。”
千娇还在琢磨着措辞,微有些走神,晃眼一看,鹅肝和可丽饼上都点缀着一层细细碎碎的葱,这是法国的韭葱,虽然跟中国的葱不一样,可主要带葱字儿,都被她统统打入了死牢,正打算把韭葱给挑出去,江蕴礼就先她一步,白皙细长的手指握着筷子,伸到她的面前,仔细又贴心的替她挑去了韭葱。
千娇静静的看着他,他神情专注认真,动作细致又温柔,仿佛在做一件神圣的事情。
片刻,他终于将所有的韭葱挑得干干净净,笑着对她说:“好了。”
千娇有些慌乱的垂下眼,暗自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千万要冷静。
可偏偏就是冷静不下来啊,江蕴礼只要一对她笑,她就忍不住心跳加速。
不行,真的太反常了,她必须要控制住。
千娇缓缓坐直了身体,从容的握住了刀叉,去切面前的法国鹅肝,垂着眼帘,面色平静淡漠:“我去不了,下周比较忙。”
此话一出,空气仿佛突然凝固起来,她能感受到来自江蕴礼的灼热目光,死死的盯着她,盯得她头皮发麻。
直到实在忍受不了,她抬起头,看向他,却被他的神情的震慑到。
余晖褪去,夜色朦胧,幽幽蓝蓝的天空闪烁着星星点点,他们坐在落地窗边,楼下的路灯昏黄,窗外霓虹辉煌,璀璨的灯火透过玻璃投进来,他的面容浸在灯海里,他眸中的失落和灰暗被无限放大,他抿着唇,委屈可怜得像是被抛弃了一般:“别的同学都有家属来,就我没有。”
千娇:“.....”
江蕴礼这句话让她情不自禁想到了前段时间很火的一个梗:别的小朋友都回家了,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他这幅模样就仿佛被人遗忘的小宠物,无助弱小,惹人心疼不已。
他这样子,千娇这心里头特别不是滋味,一揪一揪的,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扯一样,特别不忍心。
她想到,江蕴礼不过才18岁,也是个刚刚长大的小孩,跟千帆一样的年纪,千帆有她这个姐姐爱护,整天吃喝玩乐无忧无虑,江蕴礼呢,卖唱赚钱,自力更生。
心软了。
哪怕理智一直在提醒着她,不能心软,狠心一点,果断一点,可私欲还是冲出牢笼,将她控制。
她最终妥协:“下周什么时间?”
这话让江蕴礼原本的落寞瞬间一扫而空,他一脸惊喜和意外,受宠若惊的看着她:“你要来吗?”
千娇无奈:“嗯。”
江蕴礼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下周四,上午十点。”
千娇点头:“好,知道了。”
江蕴礼勾着嘴角,纯洁的笑意忽然变得有几分得逞的意味,心里头沾沾自喜。
就知道,装可怜这一招绝对好使,嘿嘿嘿。
千娇怀着复杂的心情吃完了饭,江蕴礼则是甜滋滋,脸上全程带着笑,愉色溢于言表,两人各有所思的结束了晚餐。
千娇开车将江蕴礼送回了学校,江蕴礼在下车前,瞥了一眼挂在车钥匙上的小绵羊玩偶,心底柔软成一片,他忍住疯狂想要抱住她狂亲的冲动,低声说:“那天,要穿我送你的鞋哦。”
说完,他打开车门下了车:“路上小心,下周见。”
下周见.....写满了期待的三个字儿。
可千娇却觉得沉重万分,每见他一次,她就能清晰的察觉到自己心境的变化。
危险。
脑子里就只有这俩字儿。
再这么下去,她真的就危险了。
*
从那天共进晚餐后,江蕴礼和千娇就没有再见过了,江蕴礼倒是想每时每刻都跟千娇黏在一起,每天都想她,想见她,可是他也懂分寸,凡事儿不能得寸进尺,要懂进退,千娇说了她这段时间会很忙,他就更不会蠢到去烦她,只是偶尔给她发几条消息,然后录点唱歌的视频发在朋友圈刷刷存在感。
这几天他也想要自己是一种沉下来的状态,沉稳静心,每天除了上课,其他时间都泡在乐器室,抱着吉他,嘴里哼着调,有了灵感立马写在纸上,旋律和歌词融合,作出一首完整的曲子。
江蕴礼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星期四,文艺汇演的这天。
他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天还没亮就起床了,站在衣柜前,一套接着一套的衣服身上笔划,不满意,感觉哪一件都不满意。
衣柜里挂着一件蓝白校服外套,左胸的位置印着京都一中的校徽,校徽下面是他的名字。
这件校服,是当年借给千娇的那一件,如同珍宝一般保留至今。
要不是穿出去会被笑话,他真的就穿这件了。
纠结了半天,他最后还是只穿了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站在镜子前理了理头发,最后还喷了一点男士香水。
“我靠,我说江蕴礼,你不至于吧?”王一扬强撑着睡意,困难的睁开眼睛看了江蕴礼一眼,闻到淡淡的香水味,王一扬一脸无奈:“你真的跟个娘们儿似的,这么一大早就起来打扮了,不就汇个演吗?你怎么不再擦点粉之类的?”
江蕴礼笑骂道:“滚,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糙。”
王一扬翻了个世纪大白眼:“以前也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