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灵堂中,朱安明和朱佐一前一后,跪在牌位前。
朱安明脸色凝重,朱佐挂着忧色。
“父亲,我们真的要答应吗?”朱佐仍然不死心,再次劝说。
“事到如今,你以为我们还有的选吗?”朱安明语气沉重。
“您好歹也是正六品的朝廷命官,明镜院就算再怎么霸道,也不能逼着咱们去帮他们捉细作吧?”
“不,绝不是捉细作那么简单。根据我的判断,她让我们做的事,只是一个大计划中的一部分。”
“什么大计划?”朱佐心惊道。
“眼下对吴国来说什么事最重要?”
“与辽国的战争!”
“她说跟朱廉一起来咱们家的那个萧奇是细作,你觉得会是哪国细作?”
“一定是辽国!”朱佐恍然。
朱安明缓缓点头:“现在你明白了吧。”
“父亲!”朱佐声音更加忧愁,参与到这种危险的事情中,一个不小心,就会丧命。
“别露出这种没出息的样子,与辽国细作打交道虽然危险,但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朱安明眼中闪着光芒。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老爷,少爷。”是管家的声音。
父子二人站起身,来到门边。
“何事?”朱安明问。
“堂公子和他那位朋友萧奇前来拜访。”管家回答。
朱佐脸色微变。
“你带他去偏厅,好生招呼着。”朱安明淡淡道。
管家领命去了。
“父亲,那我过去了。”朱佐深吸一口气。
“知道该怎么做吗?”
“孩儿会隐隐表现出对朝廷的不满。”
朱安明满意的点点头,说:“去吧。”
偏厅之中,一名身材匀称,书生打扮的男子正在笑着说话,在他旁边,化名萧奇的突里奇做出凝神倾听的模样。
实则,他的眼角余光一直盯着大门方向。
朱佐进入偏厅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副景象。
“堂兄,萧兄,你们来了。”朱佐微笑着拱手。
“怎么这么慢。”朱廉埋怨一句,一把抓住他袖子,向大门外走去。“今天难得你休息,咱们一起去听戏吧。”
“那我去换身衣服。”
换上一身常服后,朱佐三人一同向杭州最有名的鹂馆戏楼而去。
这家戏楼因经常被燕妃娘娘请到皇宫中唱戏,因此,成为杭州城达官贵人们的最爱。
这个时代的戏曲一般是歌舞戏和参军戏,虽然也有人物情节,但故事内容十分简单通俗,一曲戏曲的时间并不长。
朱佐等人听了两曲后,便离开了戏楼,在他提议下,三人准备去距离此处不远的‘大力茶楼’吃饭。
进入茶楼时,楼内早已人满为患,三人上到三楼,才找到一处座位。
“为何要来这里吃?”朱廉刚一坐下,便出声抱怨。
“这里是杭州的消息海,一般发生什么大事,在这里都能打听到。”朱佐一边回答,一边四处打量着。
萧奇心中一凝,默默将茶楼的名字记在心里。
“朱公子,您来了!”一名茶小二端着托盘招呼过来,将一壶茶放在桌上。
“顺子,这两天发生什么大事没?”朱佐随口问道。
“倒还真发生了几件大事。”顺子将手放在嘴角一侧,用一贯的神秘兮兮口吻说。
说完还左右看一眼,似乎生怕有人在偷听似的。
萧奇耳朵如同兔子一般竖了起来,心中催促着朱佐快问。
朱佐给每人倒了一杯茶,这才不紧不慢的问:“什么大事,说说看。”
顺子轻咳一声,开口道:“听说福州最近出现一个邪教组织,叫萨弥教,专门——”
“这种事不必说了,还有没有别的。”朱佐取出一锭银子抛了过去。
顺子接过银子,道了声谢,笑道:“还有个消息,听说那个顶有名的老头冯道,就在几天前,投效了辽国。”
“当真?”朱佐猛然抬起头,差点将茶水喷出来。
他本来是想随便打听些朝廷上的事,好在萧奇面前表现出对朝廷的不满,谁知竟然听到这种消息。
他突然产生一个怀疑,该不会冯道老先生也是暗中受命,这才投效辽国的吧?
“那还有假,听说冯老头被辽国封了大官,他还在寿州开学演讲,说什么打仗伤害的是天下百姓,我们吴国不该和辽国打仗。”顺子哼道。
“混蛋!这老狗简直胡说八道,明明是辽国侵略我们,不打仗难道拱手投降不成?”
朱廉大怒,他从北方流落至此,对辽人的暴行最是愤恨不过。
“粗鄙之徒,怎敢出言辱骂冯老先生!”一道呵斥声忽然响起。
三人转头看去,发现出声之人是旁边一桌的一名锦衣公子哥。
在他旁边尽是些锦衣华服的读书人,每人身后还都站着家丁。
“不错,冯老先生一心为了天下黎民,你等怎敢出言不逊?”另一名公子哥附和。
朱佐正准备出言帮腔,忽然注意到旁边眯着眼睛的萧奇,急忙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他投靠辽人还有理了?”朱廉孤军奋战。
“冯老先生虽然身在辽国,心却在我们汉人身上,他投效辽国也不过是为了劝辽国皇帝善待汉人,有什么错!”锦衣公子理直气壮的反问。
“你、你们胡说八道,你们可知北方多少汉人被屠戮?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朱廉气急道。
“他们不反抗不就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