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诗社,章杰骑着高头骏马,紧紧护送在韩紫儿马车旁。
王姓男子骑马跟随其后,周坤因为还想着和陆原谈生意,便没有跟去。
“杜兄,咱们一起去喝一杯吧?”马车走远后,周坤向陆原邀请。
这一路下来,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着陆原,见他一直保持着宠辱不惊的态度,在诗社内也表现得十分得体。
特别是与章公子、韩小姐和宋宏这样的人共处一室时,也没有任何局促之态,对他又高看了几分。
“多谢周兄邀请,不过在下突然想起还有些急事要去处理,就此告辞。”
说着也不等周坤回话,陆原转身便走,脚步极快,没一会就走远了。
周坤愣在原地,眼瞧着他背影消失,摇了摇头,转身上了马车。
当周坤马车离去后不久,陆原踱着步子,回到诗社门后,在一棵大树下站定,默默注视着门口。
没过多久,他等待的目标出现。
陆原正准备上去打招呼时,对方却忽然向一个方向奔跑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陆原没有多想,快步跟了上去。
他所追赶的人,便是替章公子做诗的李中,现如今,凡是遇到有一技之长的人,他第一个想法就是收为己用。
而且就算撇开爱才之心,他对李中也很有几分兴趣。
奔跑了好一阵,前方的李中终于停了下来,在他前方是一辆马车。
瞧见跟随在马车一旁的章公子,陆原立刻便知道马车里的主人是韩紫儿。
他默默跟在李中身后,暗暗猜测他跟随在车后的目的。
过了许久,马车行驶到韩府,车帘掀起,韩紫儿向章公子道了谢,而后马车从二门进入府中,章杰随后也骑马走了。
李中目光在韩府停留良久,终于转身离去。
瞧到这里,陆原总算看出来了,这名书生很可能暗恋着韩紫儿。
只可惜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这段感情注定不会有结果。
陆原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肩膀:“兄台,你好。”
李中猛吃一惊,转头一瞧,警惕道:“你是谁,找我干嘛?”
“群木方憎雪,开花长在先。流莺与舞蝶,不见许因缘。”陆原微笑道:“这首诗词是兄台所作的吧?”
“你怎会知道这首诗?”李中愣住了。
忽然,他背后一凉,惊惶道:“是……是章少爷让你来找我的?”
“不,我是周坤朋友,刚好今天和他一起去诗会,碰巧听到兄台佳作,所以想与兄台结识一番。”陆原解释道。
“你是少东家的朋友?”
“也算不上朋友,今天刚认识。”陆原回答。
李中依然有些惊疑不定,目光左右张望起来,想看看他有没有同伙。
陆原望着街边一个茶馆说:“咱们去那里说话吧。”
李中见周围并无可疑之人,渐渐放下了戒心,点了点头。
二人穿过大街,进入茶馆,馆内十分整洁,一大半位置都已坐上了茶客,看来生意还挺好。
陆原左右扫视一圈,向一个靠角落的位置走去,二人坐下后,茶小二很快过来招呼:“两位客官,要喝什么?”
“就拿你们的招牌茶吧。”陆原说。
“好嘞,招牌茶西湖龙井一壶!”小二大声喊道。
李中犹豫片刻,开口道:“兄台,这里的龙井很贵的。”
“李兄不用担心,在下是徽安府商人,姓杜名玄,不差钱,这顿我请。”陆原拍着腰包笑道。
李中愣了一下,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杜兄倒是个雅趣之人。”
陆原感叹道:“其实我平日里,时常得保持一副严肃的样子,这次难得出门,自然要放开一些。”
李中低声苦笑:“杜兄不仅雅趣,还如此坦诚,只可惜像在下这样的人不配与杜兄交朋友。”
陆原瞧出他有几分自卑,默然片刻,开口道:“李兄有没有兴趣听一个故事?”
李中愣了一下,缓缓点头:“杜兄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陆原缓缓道:
有一天,一名年轻人向一位道士求教,问:“师傅,有人说我是天才,也有人骂我是笨蛋,依您看呢?”
“这要看你是如何看待自己的。”道士微笑。
青年低下头,有些不以为然。
道士微微一笑,继续说:“一斤米,在炊妇眼中是几碗饭;在饼家眼里是烧饼;在酒商眼中又成了酒。米还是那米。同样,你还是你,有多大的出息,取决于你怎么看待自己。”
李中顿时明白对方是在开解自己,这故事虽让他有几分触动,但并不会那么轻易就改变他的想法。
真正令他感动的是,对方与自己素昧相识,却特意讲这么一个故事来开解自己,这份好意令他深为感激。
“杜兄,谢谢你。”李中站起身,长身一揖。
“李兄不必介意。”陆原摆手道:“其实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以李兄的才华,为何要在周坤手下做一名账房?”
李中默然片刻,低声说:“因为我是屠户之一。”
“就因为这个?”陆原愕然。
李中一直盯着陆原表情,见他没有露出厌恶的神态,心中松了口气,说:“除此之外,我小时候也没正经读过学堂,身上又无功名,就算做出首诗,只要冠以我李中的名字,别人就会说不好。”
“你若没上过学堂,那你这身诗才哪来的?”
“只因我从小酷爱读书,虽爹爹没有让我上私塾,但我时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