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凉如水。

俪妃本准备好好的教训教训她那个被太监侍卫抓回来的小儿子,却在听到宫人传来的消息时垮了脸:“你方才说什么?!”

“奴才方才说花家小姐被送去了太医院。”

“本宫问你前面那句!”

“太后娘娘从玉虚观下来了,陛下现下也正往宗人府赶呢。”

“……”俪妃踉跄了下,身子紧紧的靠着身后的墙皮,似乎离开了这样的依靠,她立刻就要倒地不起一般,“下山了,太后……居然因为花家下山了……”

“母妃……”本来还闹着要去救人的朱煜,此刻突然安静了下来,他的母妃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严厉异常的样子,而此时却显的苍白且了无生气。

俪妃身体起初是僵硬的,后来她的手慢慢攀上朱煜伸过来的胳膊,脸紧紧贴在他的怀里,泪水静静的滑落下来,当初陛下要把她的长子发配去南疆的时候,俞太后连见她一面都不肯,如今却为了花家出玉虚观。

花家嫡女的命是命,她皇儿的命就不是命吗?

俪妃越想心中越气,她这辈子都活在别人的眼色里,即便俞太后避而不见,她也只当是命运弄人。

可如今她才发现,并没有天意,不过是因为她和她的母家,在被人眼里太微不足道了而已。

“当年你母妃头都磕出血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的跪在玉虚观前,你祖母都不曾瞧上我们一眼,如今她旧部的女儿前脚被人诬陷入狱,她后脚就出了玉虚观。”俪妃淡薄的红唇慢慢散开一丝狠戾,眉尖不自觉地蹙起:“知道为什么太后娘娘会厚此薄彼吗!”

“……”母后脸上骇人的神色,让朱煜不自觉的后退了下。

俪妃抓住朱煜的双肩,让他的脸完全映入她的视线,她的眼睛有片刻的停滞,跟着说道:“因为他们觉得我们好欺负!!!”

朱煜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母妃为你像你父皇求了个运粮官的职位,你父皇大寿之后便出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督运官这个职务虽然不高,其实确是个非常重要的职务,做得好必然会得到你父皇的赏识,此番押运北疆粮草一事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朱煜看着指甲深陷他双肩,面容狰狞的母妃,舔了一下干燥的唇:“可……母妃您昨日才说过,让煜儿但求无过,争取能在皇宫外面开府,等父皇百年之后母妃好离开皇宫颐养天年。”

俪妃神色暗了暗,甚至连声音都带着积几分清凉:“母妃以前总想着躲开就好,可如今母妃终于明白,在这后宫里你越敬小慎微你越逆来顺受,便约不招人待见,我们只有争,只有任何人都强,才能将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踩在脚下!才能过上舒坦日子!!!”

“可是……”

不待朱煜说完,俪妃的唇角溢出一抹哀愁:“你皇兄被人陷害致死,不是因为他做错了,而是因为他是皇家的子嗣,他是未来储君的人选!”

“可如今太子已经有人选了……”朱煜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怅惘,他不是喜欢争强好胜的人,他只想在帝都浑浑噩噩的度过此生,“我们只要不去争抢……”

“你觉得不争抢,别人就不会惦记你了吗,你父皇因为猎场行刺一事,对你兄长和太子党多有不满,朝中甚至有大臣提议让陛下废太子立新储。”

“母妃的意思是……让儿臣去……”朱煜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跟着便想到太子朱昀最近的举动确实有些铤而走险,他本来并没有多想,但是被母妃这么一提醒,他不禁明白过来,朱昀着急铲除花家,是想尽快扫平反对他的势力。

当然这些朱昀想铲除的人里也包括他朱煜,所以他和他的母妃如果想活着,只能争去抢。

俪妃肯定的点了点头,修长的指轻抚上朱煜的肩,她的动作那般轻柔,眼眸里浮现着万般宠溺。

这种宠溺的眼神,自从皇兄去世后,朱煜便在未曾从母妃的眼中看到过:“母妃放心,煜儿一定不会让母妃失望。”

“是不让你父皇失望。”俪妃欣慰的点了点头。

“嗯。”

俪妃起身离开,脚刚跨出门栏的时候,顿了顿:“还有,你不是说喜欢花家那个嫡女吗,平日里也总看你们腻歪在一起,这次她中毒不轻,你一会去太医院看看她。”

“儿臣知道了。”朱煜看着母妃离开的背影,黑眸渐渐失去了温度。如果以前母妃准许他去看花落,他可能会高兴的跳起来,可如今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就算他要和朱昀去争去抢,他也不想利用花落利用花家。

……

闻月华明面上答应闻栋来就花落,其实她早偷偷挑唆太子来严刑逼供了。

她本以为打的一手如意算盘,却没料到朱煜和夜清寒先后来创宗人府要人。

更没料到吵得不可开交的花家夫妇这么快就得到消息来了。

她本来准备回闻府,却见父亲和皇后也来了,她担心挑唆太子的事情被父亲识破,便蹲在了暗处,想再等等看。

她看到俞太后居然从玉虚观下来的时候有些许惊讶,却远没有看到夜清寒抱着花落出来时惊讶。

她母家姓秦,和夜家是表亲,夜王战死的时候,她和他都还只是十来岁的孩子。

她跟着母亲去夜家祭拜时,就被一身白衣典雅四方的夜清寒吸引住了。

可她好心帮他擦眼泪,却被他一把推开不说,还嫌弃的将她的手帕也扔了。


状态提示:第028章 不甘心--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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