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茹顺着田不易的视线望去,看到张小凡此时的双目正有血丝渗出,只听口中诵念着他们从未听过的经文,悬浮于额前的‘戒莫珠’闪发着道道佛光。
“将来……我想做什么?”
“都死了……”
“我要去外边看……看吗?”
“……守护一方”
“死了……”
“就什么都没有了!”
田不易紧皱着眉头,看着口中不断呢喃着莫名话语的小弟子,还有那身体好似已经完全不似人身,竟完全没有真实感。
黑丝不知是不是被金色灵龙压制,现在安好地束于洛云机的脑后。可洛云机身上黑色的烟雾和水晶色的灵力相互交替出现,它们所闪发出来的能量波动,让田不易和苏茹完全不敢妄动。
这是他们从未遇到过的情况。可张小凡已经快要坚持不住,身体不时地晃动一下,好似随时都会昏倒。
周边的空间,被黑色烟雾流出的能量以及水晶色灵力所产生的细碎晶体所笼罩。
田不易经过极北之行,知道那黑色烟雾应该是魂力,可是在幽域海中,那东西是碰不得的。他忙将苏茹拉到身后护住。这时一粒肉眼难辨的细碎晶体落到了他的袖子上。不待田不易察觉,瞬间就将整个胳膊上的衣物晶体化,吓的他赶忙将整件玄纱所制的外衫脱下扔了出去。
不待衣服飘落,便在空中整个变成了晶体,随着一声轻响,化为了细碎的晶屑。
田不易拉着苏茹赶忙后退。没想到这玩意竟是这般危险,即使有过极北之行经历的田不易,也被眼前的所见吓的不轻。
“给我醒来啊!”张小凡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七日极北往返,又在幽域海中和翙纹金雕群大战了一场。赶回来后,又是施展斩龙决,又为了护住众人将神智混乱的洛云机引到水泽深处激战,随后又用自身全部灵力压制洛云机身上出现的莫名现象。
此时张小凡已是强弩之末!他现在完全是靠着意志在强撑。身体早就承受不住这般损劳,双目和鼻孔渗出的血丝汇成血珠缓缓地滴落。
“雷法能震慑神魂!可以试一试!”龙子和黑水玄蛇来到了田不易身旁,对其说道。
“可是……这样会不会伤到云机?”田不易有些不放心。
“现在已经无法考虑这么多了。在这么下去,他的魂魄真的就要消散了!”龙子无奈道。
田不易听后,沉默了许久,转头看向身后的妻子。
苏茹惊慌地看着他不断摇着头,现在施展神剑御雷真诀,与将小弟子轰杀无异。
“总要试上一试!”田不易安慰着苏茹,也是在安慰着自己。
说完,便提着赤焰看向远处身体不断虚实交替变化着的洛云机。
感受到田不易身上的灵力瞬间爆涨,苏茹歇斯底里地大声喊道,“不易!”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随着天空乌云聚起,一道粗壮的雷电直直劈落,蓝中带着紫色的雷电,瞬间带着轰鸣之声击中了洛云机。
洛云机身边的金龙在雷光中飞速地消散,张小凡随之昏倒在浮冰之上,缓缓滑入水中。
田不易和苏茹见状,不顾周身的黑烟和碎晶冲过去救人。
当他们两人合力将张小凡救出水面后,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完好。晶体化和黑烟的腐蚀,让他们三人遍体鳞伤。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一声声朗朗的诵咏之声,道出了这方世界的法则。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婴儿乎?涤除玄览,能无疵乎?……生之、畜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师父!你不该留手的!”不见洛云机有所举动,田不易三人被一股力量托起,随后安置在一块浮冰之上。
洛云机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龙子和黑水玄蛇,见它们身上遍布晶化和腐蚀的伤痕,抬手一点,就见那些晶体和黑烟被束缚住,随即全都聚拢到洛云机的身边,然后消散无踪。
“我没事了!你们回水下休息吧!”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
洛云机口咏世间真言,就这般赤脚踩在水面上,往岸边缓步行去。
来到岸上,看到还存活的几人,他是开心的。可不见的人更多,他也是难过的!
“国师!”此时一名虚弱的兵士,满含乞求地看着赤脚踏水而来的洛云机。
洛云机低头望去。
“国师!我愿一生追随国师左右。还请国师成全。”
“请国师成全!”
见这些肢体不全有些更是面目全非的兵士,此时正用热切和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说着乞求的话,洛云机的心是颤动的。
这些兵士即使伤好了,也是无法再和以前一样待在军队之中。他们知道洛云机定会善待他们,会给他们养老,赐他们一生富贵和安逸。
可是作为一名军人,更是作为一名两座山的兵士,他们的荣耀,他们的骄傲不允许他们就这般活着。
他们是兵士!是国师的兵士!他们有着别人难以明白的骄傲和自豪!
哪怕是死,他们也要守在国师的身边!
这是他们报答的方式和当初的誓言!是决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