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样,天地交汇处刚刚显露出朦胧的红色时,九头鸟村的村民们便陆续走出家门,来到大门附近集合。待第一缕阳光撒落在大地上,村长已经集合好队伍,向围墙外面的农田出发。
农田紧挨着围墙,从直线距离计算,最远的农田距离围墙也不超过两公里。所以,整齐而沉默的队伍很快便抵达了农田的位置。
到了农田之后,队伍自动分开,妇女和较大的孩子留在农田从事劳动,而男人们则继续朝前走。
农田里种植着大麦、小麦、燕麦、马铃薯以及蔬菜。妇女们在农田里的主要工作是与各种昆虫、杂草以及田鼠、鸟雀做斗争。那些八到十二岁的稍大一些的孩子充当着她们的助手。
几百年前人们在农田里做类似的事,其目的是为了让农作物获得更高的产量。可是现在,无论人们再怎么精心耕作,一亩田所能收获的粮食顶多也不过几十斤——而望天收,产量理所当然地会低一些,但两者相差并不悬殊。妇女们以及较大的孩子在田里捕捉昆虫、田鼠以及鸟雀,与其说是为了提高粮食产量,还不如说是为了收集食物。
为了填饱肚子,末世的人类什么都吃:各种植物的叶子、块茎、树皮、野果、野兔、田鼠、松鼠、蛇、青蛙、麻雀、野雉、野鸭、各种昆虫以及它们的蛹、蛆虫……不管这东西有多么讨厌和恶心,也不管有多么难消化。只要吃下任何东西,人类的胃液便能够从那种东西中抽出最后的营养物来,哪怕是一分子、一粒子;而末世人类的血液也能够把这些营养物输送到身体最边远的地方,去建造一套最顽固、最凶恶、最强壮、最勇敢的体魄。
一般来说,除了收获季节以及某些特殊的节日,烤昆虫再加上虽不知名但能够食用的野菜是被当做正食的——粮食则因为它的稀缺性以及重要性,被提高到了略低于盐,但几乎等同于肉的位置。
假如幸运的话,捉到一只钱鼠或是挖到一把蛆虫,那么妇女会把它们带回家做成一锅汤,然后加入很重的调味料以增加口味。偶尔,男人们傍晚回村时会带回他们的收获,无论它是野羊、野鹿、野猪或者别的什么。当晚,定居点的居民们就会有肉汤喝,如果猎物足够多,狩猎中出力最大的男人家里说不定还能有肉吃——不过,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当妇女和较大的儿童从事繁重的田间劳动时,男人们则在外围象雄狮一样巡视着领地。男人的工作未必比妇女辛苦,但他们需要承受更多的危险。因为,男人经常需要与速度比自己更快、力量比自己更大,攻击力以及抗击打能力比自己更强的野兽斗争。
男人们兢兢业业地在外围巡视,是为了防止饿昏了头的野兽闯入田里,伤害那些在田间劳动的妇女儿童。一般而言,妇女儿童在田间劳动时,总会吸引一起不怀好意的野兽在远处窥视。男人们需要提高警惕注意任何异常情况,一旦有野兽越过了心理警戒线,便迅速逼过去,挥舞武器并且大声吆喝,以此恫吓对方。若是心理战没能获得成功,那么接下来便会发生一场激战。
男人负责守卫,妇女以及大孩子们在田间收集食物,八岁以下孩童则会留在围墙里面,在老人们的照顾下嬉戏玩闹。因为天气尚还暖和而布料又非常珍贵的缘故,五岁以下的小孩子,无论男女全都赤裸着身子,成天嬉笑、尖叫,在空地上玩追逐游戏、捉迷藏。
照顾小孩的老人稍不注意,小孩们就会去驱赶那些幼小的家禽和小狗,逗得鸡飞狗跳,鸡羽狗毛满天飞。唯一能够令小孩子安静下来的办法就是给他们讲故事。所有的小孩,一听到老人中有人要讲故事,就会连走带爬地过来围在老人四周坐好,安静地聆听。
老人除了需要照顾幼儿之外,还需要担任警戒工作。
九头鸟村是荒原上一个普通的村庄。和荒原上其他所有的村庄一样,九头鸟村的核心区域是一个圆形,这一部分被树干、泥土以及石块做成的壁垒围起来,只留下一道大门以供出入。围墙之外,有一道壕沟护卫。围墙的四角建了四个警戒哨,这里也是老人们从事警戒工作的工作地点。
末世人类社会的生产力大幅度降低,因此在各种通讯设备损坏后,替代它们的不是新的通讯设备,而是狼烟、消息树以及鼓声。在九头鸟村以及附近的区域,人们习惯使用鼓声来传递消息。
鼓声的旋律很象某种音乐,但事实上它的直系祖先是摩尔斯电码。每一节中鼓声敲击的次数多寡分别代表“.”和“_”,由这两种基本符号来组合成不同的字母、数字和标点符号,再由它们进一步组合来表达各种信息。
在实际使用过程中,一些五个字元组成一组的代码被作为一个单词发送,比如:by”);liouy(“reclearly.”),以此来提升鼓声传递消息的效率。此外,用鼓声传递消息还经常使用缩写,缩写和同一符号不同,缩写保留着字元中间的间隔,它们并没有被连成一个使用。比如:r(问号后用于请求重复);dks(爱与吻之告别,理论上应该使用在“异性”之间);y(被要求离开,非友善)。
由于历史原因,整个荒原习惯上被分成雅库特荒原和克拉斯诺亚斯克荒原两个部分。之所以如此划分,是因为这片荒原的前身是自治共和国雅库特以及边疆区克拉斯诺亚斯克。
九头鸟村位于雅库特荒原。自治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