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开远是杆子中的一个小头目,他听到这话,忍不住哽咽道:“被官兵打粮给杀的,我妹妹才十四岁,活活让官兵给糟蹋死了!”说完拉开胸口衣襟,叫道:“你们看,这官军下手有多狠。”只见一条长长的伤疤,从胸口到肚子,真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活下来的。
“还有黄三耀,你们全家都是怎么死的?”
黄三耀咬牙切齿的道:“我们一家逃荒,碰到官军大队人马,不由分说,就是一顿砍杀抢掠,男的都杀了,年轻女孩就抢走。我两个未成年的孩子都被砍死了,我媳妇被抢走了,也不知是不是还活在这世上?”
范青又叫了几个人的名字,他们都是杆子中的小头目。范青记忆力非常好,平时又擅长和杆子们沟通聊天,对他们的经历非常熟悉,每一个被指出的人都对官军非常痛恨,一声声控诉,让坐山虎等想要投降官军的人心胆俱寒。
范青最后朗声道:“可是现在山寨中就有一些人,不走正路,想要叛变,投降官军,不但他投降官军,还想鼓动别人投降。为此不惜挑唆咱们兄弟间内斗,这样人,我们能容得下他们吗?”
“不能!不能!”杆子中好多人都在叫喊,他们都是痛恨官军,坚决不投降的人。
黄三耀和窦开远都走到范青的旁边,喝道:“范先生尽管放心,石门谷中要有想投降官军,挑唆兄弟内斗,或者伤害你之人,我们二人第一个就跟这狗娘养的拼了!”
在人丛中听到这话的坐山虎一脸阴沉,向一名头目使了一个眼色,那名头目站起来叫道:“闯王的军纪太严了,我们受不了!”
这想法也是很多杆子鼓噪的主要原因,如果执意要坚持军纪,就会遭到大多数杆子的反对。
范青冷笑道:“你们到了闯王的麾下,本来应该打富济贫,剿兵安民,爱护百姓,这是一条正路。闯王的军纪也是为了让你们走正路,可是你们杆子当习惯了,不能遵从闯王的军纪,为此,我特意请示了闯王,闯王说,你们如果执意想要当杆子,那么也不强求,尽管可以离开,离开的人还可以送十两银子当盘缠,咱们好聚好散,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还想和闯王走正路,那么过去的事情一概抹消,既往不咎。就算有人一时糊涂,被人挑唆,勾结官军,只要从现在起,断了勾结官军的念头,跟着义军走正路,那咱们就还是好兄弟。”
这番话说的仁至义尽,果然在杆子当中招来一片喝彩声,刚刚在周围村子违反军纪的杆子,也放下心,鼓噪反叛的念头也打消了。
范青又道:“你们这次鼓噪反叛,围攻张鼐。闯王特意让我来,调查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保证秉公处理。你们有什么冤屈,尽管对我说就行?”
说完,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到坐山虎身上,坐山虎见别人都不说话,就站出来,指着张鼐,说他怎样欺辱自己,怎样不分缘由就杀了他弟弟,还有好几名属下等等。其实是他弟弟先在村子里抢劫奸淫,被张鼐抓到,才打杀他们的。
张鼐见坐山虎唠唠叨叨,歪曲事实,十分恼火,张口就要申辩。却被范青一声断喝给阻挡住,“住口,我让你说话了吗?”
张鼐气鼓鼓的,只好闭嘴。
范青听完坐山虎的话,才道:“我现在就去见大寨主黑虎星,和他商议之后,定然给你们一个公道。”说完向众人道:“带我去见黑虎星。”
坐山虎还在犹豫,黄三耀和窦开远一起叫道:“对,对,咱们去问问大寨主。”抢在前面开路。
于是一大群人带领范青到了黑虎星居住的院子,只见门口有几名兄弟把守。看到众人要进院子,立刻拦住,道:“大寨主病了,谁也不见。”
窦开远喝道:“寨子里发生了这么大事情,大寨主还不露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寨主是不是被软禁了?快让开,我要见大寨主。”说完,就要硬闯。
那几名守门的兄弟刷的拔出刀子,要硬闯的兄弟也拔出刀子,双方对峙起来。黄三耀指着身前用刀子指着他的一人喝道:“二娃,你敢对你叔动刀子?”那名年轻人微微犹豫,把刀子往回收了收。黄三耀趁机用肩膀一顶,将他顶开,闯进院子,众人拥着范青一拥而入。
到了院子中,好多人都大叫,“大寨主!大寨主!”
这时,上房的门,吱嘎一声开了,只见黑虎星皱着眉头走出来,见他满脸愁容,但不像生病的样子。
“大寨主,你到底怎么了,兄弟们都很担心你。”窦开远叫道。
黑虎星扫视众人,最后落到范青身上,道:“你们都退出院子,我跟范先生说些话。”
众人心中疑窦,但黑虎星这么说了,也只好遵从,于是纷纷退出院子,只留黑虎星和范青二人。
黑虎星看着范青,脸上忽然露出羞愧神色,向着范青深深一揖,道:“范先生,对不起了!”
范青心中一跳,难道黑虎星已经投靠官军了,如果这样,自己就很难扳回了。
范青随即搀扶起黑虎星道:“你投靠官军了?还是被胁迫了,有什么难言之隐?”
黑虎星叹道:“范先生这边坐。”俩人就在院子里一颗大槐树下的两个石凳上坐下。
黑虎星道:“我没投降官军,但我母亲住在商州城中,不知怎么被官军知道了消息,把我母亲软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