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强压制自己,抑制着夺眶而出泪水,眼睛里闪着寒星!
“怎么?你怕了?”
她问他,问到他的脸上去。
“可是已经晚了!回不去了!”她生气的说:“你认识我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因为那个时候的你和现在一样,即不是幼稚的十八岁,也不是老年痴呆的八十岁!你该想到会有今天!”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再也不想控制自己。
“或许……你并不是害怕那两个女人看到我们,因为我们并没有做什么,而是怕那两个女人找你签名?”
她又笑了。
“名人嘛,都很怕见人,出门都戴个墨镜!不过你恐怕是有点自作多情呢!看到你每天都在闲逛,是不是远山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呢?就像一台世界顶级豪车,车子再好已到了报废期。回厂再修已没有可能!不过……进博物馆被人参观还是可以的。”
她大笑起来……笑的凄惨……笑的苍凉。
“大坏蛋!”
她用手抱住了自己的头,一任那泪水奔流。
“不是约定好了不逃跑吗……不是约好了明天见……后天见……大后天也见的吗?”她抽噎着:“不是说每天每天都要见……像疯了似的见面吗……”
她埋着头,避免看他,她用带泪的声音低诉着。
“既然定了守约就该遵守才是男子汉啊!难道,你是这种不成器的人吗?是个掉价的人吗?是个让人伤心的人吗?”
她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定定的瞪着他。
远山看着冷月,看着眼睛里含着泪又冒着火的冷月,看着伤心倔强又语言失控的冷月,他知道,他已经失去她了……永远的失去了。
他咬住牙,闭了一下眼睛,再定定的看着她,希望她现在的形象能够永远定格在他的心里。
如果‘恨’可以使她忘了我,可以带给她幸福的话,那么就叫她恨我吧!轻视我吧!我原本不配拥有你!我不配!不配得到你那么纯真的爱!那么痴情的爱!
想到这,远山感到内心猛然掠过一阵尖锐的刺痛,冷月的脸也在他的眼前变得模糊起来。他觉得他们的距离一下变得好遥远……就好像被阻隔在两个星球。
“为什么一声不响?为什么——”冷月大叫着:“我真是看错人了!你这个窝囊废——傻瓜、笨蛋、大白痴!我看错你了……”
看着赌气的冷月说完这些话后转身跑开,再看着她的身影渐渐的消失,远山就像是一棵生了根的树。
他伫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他的影子投在地上,瘦瘦的,长长的,孤独的,寂寞的。
*
我从哪里来,没有人知道,我到哪里去,没有人明了。这是谁说过的话呢?冷月已经不记得了。就像不知道生我之前我是谁?我去之后谁是我一样,她的眼前是一片茫然。
生命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你不用要求,它自己就来了。可生命里的爱呢?那一生唯一的爱,就这样破碎了吗?怎么可以这样脆弱!?
她知道,她伤了他,她确实刺伤了他!
她的伶牙俐齿刺伤了他,她将要失去他了……失去一个拥有她一生梦想和爱情的人。
或者,她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他!但对于一个从没得到过的人,为什么会如此心痛?
她迷迷糊糊的走着,想着……忽然,她觉得脸上湿漉漉的。
是下雨了吗?还是下雪?
她抬头看了看天,天空很蓝。
难道是自己又在流泪吗?又不是失恋的小女生,怎么那么喜欢哭!她摸了摸脸,还真是,她又在流泪了……
为什么流泪呢?为了一个从没得到过的人吗?一个逃开她的人吗?也许,他逃开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的良心!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两句很经典的词。
但是,是谁说的呢?不知道!可是,这么经典的,常常说的,她怎么可以不知道呢?
离开远山的整个上午,冷月就这样一直走着……想着……她的脑子里一直浮现的就是这两句词,还有满心的疲倦与心碎神伤。
*
这些天,远山的家里是个低潮时期。
自从远山从市长的位置上下来以后,自从上次决定去疗养院以后,袁家就莫名的被一片晦暗的浓雾所笼罩着。
远山像个失了魂的影子,每天早出晚归,沉默寡言,日渐消瘦,还捡起了戒了多年的香烟。
袁夫人唉声叹气,怨天怨地怨自己,怨自己的病拖累了大家,特别是拖累了远山。
晓娟更是敏锐的感到了老爸的变化,她内心惶惑不安,再不敢和老爸正面冲突。
就连威威和雯雯也敏感的觉得家里的气氛不对,不敢再大声地说笑打闹。
这样,远山便有了一个相对平静的环境。
可内心的平静呢,却从那天开始打碎了。
今天上午,他从风景区回来后,就一直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他不想动,也不想说话,就一直静静的坐着,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在明澄的天空中,几朵稀疏的白云微微的高高的飘浮着,像秋天的初雪那么发乳白色,又像棉花一般蓬松而柔软。
它们慢慢的又显著的在每一瞬间发生着变化,有的云在生成,有的云在融化。
过了好一会儿,这些云又忽然散开,再飘飘上升,溶进又深又蓝的天空。
远山就这样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过了很久,很久……
终于,他累了……他趴在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