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良自问一切按照郭嘉要求,不曾短损一丝,这怎地就不成了?便问道:“师侄,你怎知此物不是你所要之物啊?不是还要晒干揭下吗?”
“师叔啊,我所言的纸,乃是为了方便书写,易于携带,可是这些纸浆,太厚了。你看这里,这些纸浆薄厚不均,晒干后,必然不能柔软,易碎裂。”
说罢,就来到池子旁,看着满池剩下的污水,思考缺漏之处,努力回想自己前世所知道的造纸术。
田简子见郭嘉面色有些苦闷,心说:这孩子虽然还小,却聪明过人,事事顺利,除了养父母过世,怕是不曾受得一点罪过。如果心中所想之事落败一次,虽然是个挫折,却也不得不说,对这孩子是个好处。此时多受些苦难,也好过日后受苦时挫折过甚。
“徒儿,在想什么呢?”田简子来到郭嘉身旁,和蔼问到。
“师父,徒儿在想,理论上应该没有错事,众兄弟也都严格按照要求在做,为何就会失败了?”
田简子拿出一枚黑色石头,郭嘉见状,也拿出师父给了自己的信物石头。
“你可知,为何堂堂墨家,天下显学,信物只有一枚黑色石头?”
郭嘉摇摇头,表示不明。
“墨子先师曾与那公输班在楚地九攻九据,留下的高明机关消息不胜其数,我墨家也不是没有珍宝,可是祖师终其一生,只着布麻衣物,穿草鞋,艰苦朴素。
所为何事?只因祖师知道,世事艰难,步履维艰,要成事,哪有什么捷径可走,若是事事顺利,哪有那么些个先贤留下苦学之名?就是那儒家,孔先生也曾苦行列国。
先师留下以黑石为信,一来应我墨家之名;二来,让我等谨记,恪守本心,不可忘我;三来,是要我等如顽石一般,百折不挠。
你不过尝了一败,与那公输班九战九败比起来,算的什么?人家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输得体无完肤,可是最终,公输班还是成就一方宗师之名。
所以徒儿,莫要因为一时失利,伤了锐气。你这纸张之事,说的有理有据,想来必然是能成的,目前不过是第一次试行,不成就不成吧,咱们再仔细回想回想这些工序,看看可有需要改进之处,将来必能成功。”
郭嘉点点头,收起石头,说到:“师父,徒儿明白了,徒儿虽小,却不是轻易服输的人。待这批纸干了,我先看看,且看能否找出解决之法。”
不几日,这第一批纸就晒干了,郭嘉带着众弟子一起揭下,一张张地检查。
出乎郭嘉意料的是,这些纸,虽然薄厚不匀,却没有出现想象中脆生易裂的情况,倒是让郭嘉颇为惊喜。想来是因为原料选的还是十分精细,导致纸浆纤维细密。
姜良看着郭嘉有些惊讶的表情,笑呵呵到:“师侄,如何,可曾如你所说,脆裂开来?”
“师叔,按照这纸的厚度,不该如此柔软才是,师叔是如何做到的?”
姜良还未回答,一旁的张贤就开始拆台,“还能如何,蒸煮之时,倒些醋和苦碱,把那捣烂的纸浆再化软些,如此,干后的纸就不会太脆而不易保存了。”
郭嘉没想到师叔竟然会用这种方法,只听说造纸需要纤维,他还不知道放醋能帮助纸张柔软,也不知是真有道理,还是只误打误撞。不过郭嘉自己都不知道这方法,偏偏这些没有接触过造纸术的人第一次做就想到了。
郭嘉赶忙拿来自己所做的简易毛笔,尝试书写,可是刚一落笔,墨晕就发散开来,根本无法书写。
“纤维堆积,十分精密,墨的质量也太差,果然还是失败了,唉。”郭嘉心中暗自叹息。
姜良见郭嘉充满失望,就知道果然还是不成,“师侄,莫要失望,你也说了,这是第一次制造,便是不成,也权当教训,日后改进就是了,最起码,你也看到了,这纸张没有你说的那么脆裂。”
田鞅也拍拍郭嘉,“师侄莫要失望,听我一言,今日失败,不止是这纸的失败,我看你这笔与墨也颇不成熟,春日生发,你该学本事去了,这些东西,不如我们几个帮你改进一番?”
是呀,春天就要到了,多数弟子该去耕种了,自己也该学习墨家的学问与武艺了。
“那就,拜托几位师叔了。”说完,前世的习惯上身,顺手把手中的纸张揉搓一番揣进了怀里。
“咦?”郭嘉猛然发现,这纸的手感,竟然和前世的草纸一般无二?
郭嘉又接连揉捏几张,都是如此,不由得哈哈大笑。
“徒儿!你怎么了?不过失败一次,莫要失心疯了!”田简子以为郭嘉受不了刺激,心中担心不已,就用十足内力呼喝,想要唤醒郭嘉灵智。
却把郭嘉给震的头皮发麻,“师父快停下,弟子没有发疯。”好家伙,田简子一派宗师的实力,可不只是学问高深,其人的武艺也是不凡,这一嗓子喊出来,郭嘉的耳膜都快破了。
“那你这是……”
“师父,平日里,弟子去完茅厕都是用草皮厠筹(条状木头),不甚干净不说,还容易脏了手。今日书写纸张虽然没有造出,但是此纸却也柔韧,三两张叠在一起,日后如厕倒是不用受那草皮枯叶之苦了,这倒也是意外之喜啊。”
田简子顿时无奈摇头,这孩子,却在此时还想着此事,又要建茅房,又要建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