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人的第三次攻城,必然会派出主力部队。
这一次,赵玗认为是最凶险的一次!
前两次的胜利,让武州城的州兵产生了盲目自信,觉得自己很牛逼,契丹人也不过如此。
自信是好事,但是自信过了头,就成了自负,要摔大跟头。
武州城内的士气,已经达到了最高点,人人奋勇争先,想要上城墙立功。
谁要是没上城墙打过仗,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打招呼。
前两拨防守,一直是轮流上城墙,没上过城墙的人全都跃跃欲试。
等到最终名单下来,发现这次上城的,竟然都是老兵,这下让新兵们不乐意了。
他们本想着立一次大功,赚几斤肉回去给家人解解馋,没想到机会又被那些老兵给抢去了。全都吵吵着不公平。
有几个别有用心的人,甚至想要煽动兵变。
在以往,当兵的就是大爷。一旦这些兵爷们不高兴了,发动一次兵变,就能换个刺史,甚至节度使。
然而他们却挑错了对手。
首先,老兵们肯定不会跟着他们一起造。其次,没上战场的士兵,也有很大一部分不愿意跟着他们造反。赵玗的赏罚制度,是他们经历过最好的制度。真要换上一个人,肯定不如现在。他们现在虽然不能上城杀敌,但是平日的军饷全部足额发放。单凭这一点,他们就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最后,他们忽略了银枪军,这是造反的祖宗。刚一发现苗头不对,立马就把领头煽动的人揪出来,一刀砍了脑袋。
新兵们见状,全都闭上了嘴巴,安静地等候安排。
“老赵,人员已经部署好了。今天第一线的全是老兵,新兵都在城墙下面戒备。”打了一天的仗,张贞冲也懒得再文绉绉地喊副总理,索性学着杜陶喊起了老赵。
赵玗道:“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张贞冲道:“不至于吧?今天就算能防守成功,也不能对契丹人造成重创,他们还会继续攻城。咱们离胜利还远吧?”
赵玗微微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张贞冲解释“拐点”这个概念。
张贞冲是个合格的将官,却缺乏远大的战略眼光。
其实整个银枪军中,没有一个人有战略眼光,要不然也不至于混得这么凄惨。
赵玗道:“不管怎么说,这一战,咱们一定要拼尽全力!传令下去,今日登上城墙的人,赏赐翻倍。”
“得令!”张贞冲的心踏实了一大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五代时期更是如此。
从唐朝的尚武风气开始,逐渐地养育了一批骄兵悍将。
他们打仗确实很勇猛,但也不是那么好驾驭。
就拿以前的银枪军来说,打仗的时候天下无敌,但是要起赏赐来,能把节度使要得肝疼肉颤。
部队出发之前,要给拔营的赏钱,要给安家的费用。在路上行军,也要按路程和天数算钱。
到了战场,上阵之前得给钱,打完了仗得给钱。
有功的赏赐另算,战死战伤的,同样得给安家费。
这种风气一直持续到宋代,直接导致了宋代三大弊病,冗兵。
宋太祖赵匡胤的杯酒释兵权,只解决了将领跟士兵的人身依附关系,却并没有解决骄兵悍将的问题。
以后会怎样,张贞冲不管。但是现在,赵玗舍得给赏钱,起码今天没问题了。
等汉军准备就绪,契丹人的攻城也开始了。
这一次,契丹人竟然架起了投石机。
投石机的构造很简单,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有了。
契丹人中混杂这不少汉人,制造一些常见的攻城器械,一点都不困难。
“你家二哥还真看得起我啊,这玩意都搬出来了。”赵玗照例坐在望楼之上,一边喝茶,一边调侃。
耶律李胡道:“这次确实不一样,二哥跟看重你。两天之内造出投石机,不知道杀了几个工匠,才能逼着他们造出来。”
契丹人是来狩猎的,自然不会携带攻城器械。
耶律德光也是抱着有备无患的心态,带了一些工匠在队伍里,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了。
赵玗出到望楼外,冲着张贞冲喊道:“启用床弩吧!”
武力对等的原则不只体现在人数上,也体现在器械上。
投石机的准头不是一般的差,大部分都砸在了城墙的墙面上,少部分越过城墙,砸在了城中。
真正砸在城墙守军上的,一个都没有。
仓促之间制造的投石机,能正常击发就不错了,实在是不敢要求更多。
再说了,投石机的主要目的,在于吓唬人。靠这玩意杀伤敌人,比画个圈圈诅咒,效率还低。
但是床弩就不一样了。
城墙两个角上,各架着两架床弩,这是张贞冲专门调试过的。
五百米范围内,具有相当高的精度。一千米外,依然具有很强的杀伤力。
张贞冲一声令下,士兵一锤子击在挂弩弦的钩子上,弩箭带着低低的怒吼声,嗡嗡地朝着投石机方向射去。
片刻之后,两架投石机直接被床弩怼得散架,还顺带着串起了三四个契丹士兵,往前飞了一阵才停住。
然而契丹人丝毫不为所动,依然按部就班地发射石块。
床弩发射一次,想要再次发射,需要重新上弦。
威力越大,上弦越费劲。武州城墙上的床弩,得八个人一起用力,才能完成上弦。
上弦的间隙,就是大招在cd,契丹人就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