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窦仪跟着张贞冲先行出发。
赵玗等到天大亮,跟李重吉会合后,去找了赵德钧。
赵德钧还算是一个相对勤政的人,要是换作其他人,这么早还真不一定开始办公了。
李重吉领着赵玗进来,赵德钧亲自起身迎接。
“李公子快里面请。”
官方的消息还没到,大家明面上还是按照老规矩来。
李重吉不敢托大,毕竟面前的人是自己的上级,赶紧回礼。
“不瞒赵相公,下官这次来,实在是有事相求。”
“哦?李公子有什么事,尽管说。本王一定帮你管到底。”身为幽州地区的土皇帝,赵德钧还真有底气说这话。
李重吉道:“下官遥领新州刺史也有日子了,一直未能赴任,心中实在是愧疚。昨日听说新州契丹人防守空虚,下官想请带领一支兵马前去收复新州,替大王分忧。”
赵德钧没有马上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招呼李重吉坐下,岔开话题慢慢说。
新州的归属,本来就是在契丹和幽州之间反复易手。今年归契丹管,明年归幽州管,后年可能又归了契丹管。大家都宣城对新州有法理上的管辖权。具体归谁,就看谁拳头硬。
当年石敬瑭割让幽云十六州的时候,其实有好几个州原本就在契丹人的实际控制之下。当然,这只是称述一个事实,咱也没必要给石敬瑭洗白。
赵德钧之所以犹豫,是因为他没搞清楚李重吉为什么要拿下新州?
他知道李从珂当了皇帝,他也知道李重吉知道李从珂当了皇帝,他更知道李重吉知道他知道李从珂当了皇帝。
那么,李重吉马上就会调回洛阳,那么他为什么要打新州?
就算拿下新州,培植了自己的势力,可新州跟中原也不接壤,也无法实现直接统治,还不是要寄管在他幽州的管辖之下?
那他忙活这一场,到底是为了什么?
赵德钧打算先试探一下:“李公子打算领多少兵马去攻占新州呢?”
李重吉大马金刀的一座,说道:“新州守备空虚,没几个契丹人。我觉得咱们只要领上一千人去,契丹人定会望风而逃,新州唾手可得。”
李重吉这番话倒也不算吹牛逼。契丹人乃是游牧民族,虽然是被农耕文明渗透最深的游牧民族,依然保持了游牧民族的特性,那就是冬季消停。
就像汉人喜欢在秋收之后再打仗,匈奴人的侵略战争一般都在春季。
对于游牧民族来说,打仗也是有风险的,搞不好就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所以,只有冬季遭了灾,春季没吃的时候,才会选择侵略。
汉人打仗常常会选择秋季,是因为秋季收获粮食后,便不再有农事。其他时间打仗的话,会耽搁农事。
不过随着生产力的发展,战争成为了一个没有规则,没有下限的游戏,才会变出违反常理的那么多尔虞我诈。
赵德钧知道李重吉分析得很有道理,他只是在纠结李重吉为什么要拿新州,一直在那里支支吾吾拖延时间。
李重吉见状,脸色微微一沉:“大王可是有什么难处,不愿意帮下官这个忙吗?”
俗话说先礼后兵,李重吉先放低姿态,见赵德钧不买账,干脆给他施加点压力。
他爹当了皇帝,他对人尊敬是自己的素质,可不代表自己软弱。他知道赵德钧知道李从珂当了皇帝,他也知道赵德钧知道他知道赵德钧知道李从珂当了皇帝。
只是大家都没有说破而已。
赵德钧见李从珂不悦,也不愿意真得罪新皇室。
虽然这个皇帝还不知道能当几天,但是只要当一天皇帝,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万一对方瞧自己不顺眼,给自己找个麻烦,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么。
拿新州就拿新州吧,反正是从契丹人手里拿回来的,自己也不心疼。再说了,一千兵马,就算失败了,自己也赔得起。
赵德钧道:“那就给李公子调一千五百州兵吧。战场上刀枪无言,李公子一定要小心。”
言下之意是说,兵我给你了,能不能拿下新州就看你的本事。你要是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老李家可别来找我麻烦。当然了,你们来找我麻烦,我也不怕你们。
最精锐的牙兵是不可能给你们,一千五百州兵你就凑合着用吧。
李重吉拱手拜谢:“多谢大王。”
赵玗心里也乐开了花,跟着拜谢一番,二人离开了幽州府。
对赵玗来说,给多少兵都无所谓,他想要的,只是赵德钧的同意。只要幽州官府同意这次军事行动,那么他拿下新州便是一次合法行动,日后当了新州通判,也是经过各方势力认可的合法政权。
国家与国家之间的较量,虽总是在利益的趋势下产生,但道义这层表面的面具,却是谁也不敢轻易地揭下来。
蛮横如川者,哪怕找不到任何借口,都依然要强行以国家安全为借口,去制裁别家小弟。哪怕那层伪善的面具已经透明了,却依然不要。
这就相当于是赵玗的一张护身符。
至于拿新州,他从来没想过赵德钧的幽州兵会给他卖力。
等待幽州集结军队还需要几天,赵玗打算先回河滩看看。
回到窦府的时候,那群跟着赵玗学识字的穷人家孩子,全都聚集在窦府门口。
“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去学堂?”
“赵夫子,我们听说你要走了。”
“我们舍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