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钧在宴会开始的时候,迟到了一会,那可不是什么小事给耽搁了。平日里,这位北平王非常守时守信。
之所以迟到,是因为他接到了一个重磅消息:李从珂起兵了。
虽然李从珂起兵是迟早的事,但是朝廷中央军队被李从珂打败,这可就是大事了。
在这样的背景下,李重吉的身份就显得很微妙。李重吉是李从珂的大儿子,明面上还是朝廷的官员。
如果李从珂造反失败,那么李重吉就是谋反罪,立马得送到洛阳斩首。
可万一李从珂造反成功了呢?那李重吉可就成了太子了,就得好好地供起来。
思前想后,赵德钧觉得还是把李重吉放到自己的身边,最为稳妥。
至于赵玗,赵德钧是真心喜欢,也是真心想要收为干儿子。
把赵玗留在身边,一来是因为他不能容忍银枪军这样一支精锐的存在,即便是存在,自己也要捏住银枪军的把柄。二来,也是想把赵玗放在自己身边,慢慢地感化他,一如当年曹操对关羽一般。
李重吉可能提前知道了一些信息,欣然谢恩。
赵玗也知道,这大概算是一种很好的结局了,也赶紧谢恩。
带有政治意味的宴席,总是显得很乏味。
组局的人,处心积虑地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应局的人,小心翼翼,生怕犯错。
好在赵德钧觉得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慢慢地便散了局。
窦禹钧老早就锁定了赵玗的动态,宴席一结束便一路跑过来:“赵公子,以后你在幽州我罩着你,这几天就住我家里吧。”
“好啊!”赵玗正瞌睡没枕头呢,没想到窦燕山这么爽快。
只是自己的爽快反倒让窦禹钧有点措手不及,准备了一大堆说服赵玗去自己家的说辞,生生地吃了回去。
硬生生憋出了一句:“赵公子真乃妙人也!”
儒州刺史和李重吉,都有各自的住处。王朴跟着儒州刺史一起,耶律质古跟着赵玗,一行人就这么分道扬镳。
等出到了大街上,早有一辆马车跑了过来,一个仆役从马车上端下一个凳子摆在地上,搀扶主人家上马。
“有钱人就是奢侈。”赵玗不禁感慨了一句。虽然他现在很有钱,但是还没体会过这种被人伺候的感觉。
却见窦禹钧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哪里哪里。”
这驴唇不对马嘴的,说得赵玗莫名其妙。
这时,只见一辆更加豪华的马车走过来,停在了他们面前。
一个身穿锦缎衣服的仆役下来,单腿跪在地上,双手手掌朝上,叠放在膝盖上。
“赵公子请。”窦禹钧伸手一请,指向了那豪华马车。
“这……”赵玗有些不知所措,指着单膝跪地的仆役,“踩这里?”
窦禹钧点了点头,再度伸手延请。
赵玗对这种人肉服务总觉得有点别扭,感觉很不尊重人。
耶律质古却是很自然的模样,一脚踏在仆役膝盖上的手掌上,在另一个仆役的搀扶下,抬腿迈上了马车。跪地的那个仆役也顺势一抬手,把耶律质古的后脚抬进了马车。
上车的时候,手都不带去扶门帘的。就那么直接走过去,自然有仆役掀起门帘。
“这也可以?”
赵玗有样学样,尽量轻地踩在仆役的手掌上。
搀扶的仆役一用力,配合着跪地的仆役,赵玗觉得自己就像成仙一样,飘进了马车。
真香!
窦禹钧紧跟着也飘了进来,胳膊自来熟地搭在赵玗肩膀上:“赵公子刚才紧张坏了吧?为兄带你去放松放松。”
放松?
男人的放松?
赵玗是既激动,又紧张,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耶律质古。
窦禹钧道:“公子莫担心,咱们今天只玩素的。”
赵玗目瞪口呆看着窦燕山。
合着你还会玩荤的?
你可是名扬千古的大教育家,教出了一大窝好儿子,没想到也是风月高手?
殊不知,窦禹钧也是一个浪子回头的典范。论起纨绔来,幽州城的公子哥们都是弟弟。
赵玗还是有些腼腆:“那个,窦大哥,我年纪还小,是不是……”
窦禹钧哈哈一笑:“大家都是男人,我还不懂你的心思吗?你放心,我给你摆平她。”
说着,眼神越过赵玗,瞄了耶律质古一眼。
“我不到十六岁的时候就出来玩了,你都十八了还排啥?”
“你不会没玩过女人吧?”
赵玗小脸瞬间一红,无声地说了实话。
“你们……???”窦禹钧指了指耶律质古,又看了看赵玗,没有继续往下问。
赵玗怕他越说越没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说道:“不如叫令公子也一起来?”他估摸着老窦家的几个儿子应该年纪和他差不多,年轻人可能更容易沟通一点。
哪知窦禹钧眼睛一瞪,喝道:“他敢!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赵玗苦笑,您这也太双标了吧。不过这个老窦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平辈人。
或许这就是一个人经济独立与不独立的区别吧。
经济不独立的人,哪怕三十多岁,在父母眼里还是一个小孩子。
马夫听到窦禹钧的话,不等主家吩咐,一路轻车熟路就去了青楼。
自从安史之乱以来,幽州城就是这世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一直持续到现在,从未中断。
刚才进城的时候,一路忧心赵德钧对自己的态度,也没顾上欣赏城中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