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小阁似乎特别热闹,一个接一个,迎来送往的。
赵从容刚回来没多一会儿,连事情都还没有说完,外门又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
“是无伤师叔吗?”花生左右望了望,不确定地问了一声。
李应飞摆摆手:“无伤师叔敲门怎么会这么秀气。”
赵从容点了点头,喊道:“房门未锁,客自请进。”
随着木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响起,除了赵从容端坐不动,其余两人一起探头张望。
第一眼入目的,是桃花一样的粉。
裙摆轻舞,舞动了一屋的春色。放眼望去,就好似一山的桃花,都在此刻绽放。
来人走进屋内,向着赵从容盈盈一拜:“赵师伯好。明德院弟子吴言拜见。”
“花生师兄好。”来人正是吴言,在见过赵从容以后,吴言又转向花生问好,最后才看向李应飞。只不知为何,还没有开口,姑娘娇嫩的脸上,已经升起一抹桃红。
“应飞……”
刘应飞挠挠头,怪不好意思的笑笑:“吴师姐。”
看到眼前这般画面,就连一向反应迟钝的花生都明白了。作为师兄,他由衷地会心一笑,然后抱拳向赵从容请道:“师父,弟子愚钝,今日练剑的时候,发现有几招翻来覆去想不明白,想请师父指正。”
说完还生怕赵从容不能会意,一个劲地歪鼻子斜眼朝门外努嘴。
这就是老实人,一旦表演起来,要多拙劣有多拙劣。
按说这连花生都看出来的事情,赵从容又岂会看不出来。只是今天偏生玩心四起,就想看看这小徒弟窘迫的样子。于是促狭地说道:“不明白就自个儿出去练,多练几遍就明白了。为师刚从外面回来,累了,坐会儿。”
花生嘴巴都惊大了,张着也不知道说啥。师父啥时候变得这么不解风情了,这不是他的风格呀。
本来心里就藏了事情,再给花生和赵从容这样一闹,两个小年轻更羞了,脑门子齐齐对着地,连眼也不敢抬。
赵从容心里偷笑,好不容易按捺下继续捉弄的心思,挥手说道:“得得……你们两个,还是出去转转吧,在这屋里看着碍眼。”
吴言总算如释重负,喜道:“我确实也有事和李师弟说,如此就不打扰赵师伯休息了。赵师伯再见,花生师兄再见!”
“老赵……”李应飞看了赵从容一眼,发现实在也不知道怎么说,最后只得作罢。
两人一出小阁的门,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浑身上下轻松了许多,也自在了许多。
“小阁背面的山崖空气不错,要不我带你去转转?”
“好啊,你走前面。”
与孤单的小阁一样,背后的山崖同样人迹罕至。去往山崖的路被漫过膝盖的草丛遮挡得严严实实。大概因为雾气厚重的原因,早晨的露水到现在也没有干。
李应飞在前面一边走,一边顺手将湿漉漉的野草叠到两边。毕竟身后的姑娘穿的是裙子,一双小腿光在外面,弄湿了可不好。
本来这一举动在李应飞看来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可是在吴言看来,就妥妥地是细心体贴。她心里甜甜的,安然走在了被李应飞拨出来的小路上。
穿过这片草丛,再往上爬不多时,就是一片巨石堆叠的开阔地。尤其最边上那块巨石,足足有一个院子那么大,几乎可以容纳上百人。这块巨石再往外,就是辽阔的天与地;往下,便是被云海遮住了的,万丈深渊。
山风有一些冷。
然而吴言只是双手压了压,不至于被风掀起了裙子。
觉醒了力魄的人通常不畏冷,畏的是停滞不前。
修行之人不怕冷,只怕没有力量。
然而李应飞没有觉醒力魄,也就算不上修行之人。
至少在吴言心中是这么认为。
四年过去了,少年脸上的棱角更加分明,五官更显俊朗。只是那孤零零的背影,依旧消瘦。看来即使在赵从容那样的绝世英雄身边,也一定过的很苦。赵从容的光芒有多么耀眼,他身边连力魄都没能觉醒的少年就有多么黯然。
没有力量,却待在拥有世界上最强力量的人身边,作他的亲传弟子。这样的苦,有谁知。
一想到这些,吴言就不自禁地为他心疼。所以他才看起来那么孤单,所以他总是那么安静。
还好,有她在。
吴言打起精神,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上前一步走到李应飞身边。
没有说话,她只是转过头,把这灿若花开的笑容,笑给他看。
果然笑容是会传染的,李应飞也笑:“吴师姐。”
吴言打定主意,今天要把微笑进行到底。她想要把这一份乐观传递给他,告诉他,哪怕再艰难、再失望,他的生命中总会有这么一个微笑等着他,感染他,融化他。于是她笑着说道:“昨晚回去我就跟爹爹说了,爹爹也答应重审你的案子。今天一大早他就将诸位院首召集到天启殿,商议这件事。”
李应飞意外地张了张眼,陆无伤来的时候可没提还有这一茬。
“然后呢?徐晨雨王英伟不会答应的吧。”
吴言抿了抿嘴,依旧眉眼含笑:“你说的没错,爹爹的提议被他们驳回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什么,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这不是事实,你本来就不是凶手。”
“我相信你。我相信我的眼光。我更相信我看上的人,不会有错。”
风有点柔和,云有点白,山有点青。姑娘的脸蛋,有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