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与他们一样、甚至都不如他们的人,他们又能贪你什么?贪你那几颗粗劣的香丸?还是贪你徒有的狂妄之心?”
“纵是你机谋得逞、如愿进了耀王府,今日得以活命、阴日得以活命,后日可还能得以活命?你当耀王是个什么?”
“你害了他的挚爱、亲儿,他能容你多活一刻就已是泼天的恩德了。”
随着话音飘落,郑凌瑶清清楚楚地看见田氏的黑瞳似是散开了又回拢、回拢了又散开,都是要裂开了......
“七皇子原是耀王的孩儿,并不是陛下的!”郑凌瑶像是怕她浑噩了听不真切,一字一字地又说了一遍、且说得尤其缓慢。
“你如今可有悔恨,怎么竟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又何止此事?你蠢到素来眼里就只有‘我以为’的事,又有什么可意外的?”
“但凡你不是这么蠢、不当自己是‘天下第一’,就不会不知原来你送出去的那些东西都被人还在了我殿里;也不会不知你与人说的计谋、许的好处是会一字不差地落在了我的耳中。”
“你当你装了什么样、旁人看在眼里就是什么样?却不知他们看见的却不是你要的,他们只看见了个春心泛滥、四处荡漾的人......这意想不到可有意思?”
“你当你妒我、各宫夫人就定然更妒,因此但凡有人挑唆、但凡我生出了事,她们就会拍手称庆不止、还会再趁机踩上几脚?”
“可惜你个粗鄙野人不懂,她们有妒的确不假、平素里互相倾轧也是有的,可她们又有哪个不知,在这深宫之内,‘女德’才是攀缘之道--在这地方,品阶、钱财可比陛下那点雨露之恩更为要紧?”
“你当我把你带进宫,是为自己真是个蠢的?不过就为了不让你在宫外再去造些耀王的谣言罢了。再者说,我也是为了这一刻--因此蠢就蠢吧!如今合宫上下都觉得我郑凌瑶是世间第一蠢人,倒是正趁了我的心、合了我的意!”
“我蠢,因此你作计闭门,我也许了。”郑凌瑶想象着那日田氏被灌药、囚禁的情境、有些惋惜自己竟不曾亲见......
“你以为你一旦不见,宫里会有传言说,你因是怕我害了你们‘母子’才躲起来。你可知道她们却是说了什么?”
“她们说我因怕你月份大了、藏不住肚子要被宫规责罚,却是不忍心,才教你这般的!”须臾间郑凌瑶噗嗤一笑,又摆出了了平日里娇憨无比的姿态,“如今她们只知道是你忘恩负义、窃了东西又跑了,皇后有旨道是--捉拿了、死活不论!”
“莫怕!”郑凌瑶见田氏瞳仁猛地缩成一团,居然安慰道,“我并不会因为皇后有旨,就在这里动了私刑将你处置了!”
“你既犯了律法,自当按律法处置。既然皇后娘娘下过旨,如何处置还需得听皇后娘娘的,之前并不能死!”
郑凌瑶看着田氏的已然晦暗僵滞的双眼中猛然又迸出精光来,猝然就恹恹地没了生气。
“我也是乏了,不愿再多说了。阴白不阴白的,到如今也不甚要紧了。”
郑凌瑶懒散散地站起了身,挪到门旁,方才启口。
“来人!”她的声气依旧洋洋盈耳,“这会儿去将她手脚、臂腿打碎了罢,要必不能好的。”
“哑药虽是吃过了,我却是不够安心。因此将她舌头剪去了罢!”
“这般既不可说、也不能写,我当是能安心了吧?若是她拿身子滚出些字来鸣冤喊屈呢?”郑凌瑶又往田氏踱去,忽然伸手拔下了上髻上坠着细碎蓝宝的玉搔头,狠狠地掷到了田氏身畔........
“若是这般,也是她的本事!倒是很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