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如歌拿梳子的手亦是一顿。若说这件事,除了青蕊几个近身的,连她娘都不知道。如果是青蕊说给司徒易峥的,这事倒是有泄露出去的途径了。但是司徒易峥没必要这么做。而且她也同意青蕊的看法,他不可能这么说。否则,他又何故答应以彻底暴露自己雪庐公子身份为代价来替她引出寒夜呢?
“对了,”青蕊忽然一拍手道,“是了,昨日奴婢同易王殿下说话的时候,梨香院的百合就在外头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
“如果是这样,那就是了,”青禾气道,“也不知道梨香院的人是怎么想的,咱们可都是殷家的人,她们若是弄臭了小姐的名声,再影响了殷家的生意,对她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殷家的生意?”梨香院里,林氏看着镜子里梳妆精致的自己,对身后殷如雪的奶娘道,“你以为殷如歌做的,真的是殷家的生意不成?”
奶娘将一串精致的珍珠耳坠递到林氏面前,林氏瞧了瞧,点了点头,奶娘便替林氏将耳坠戴上:“难道不是?”
“哼,”林氏冷哼一声,“外人都道她殷如歌做的生意是殷家的,也称呼她为‘殷老板’,不过就是她沾了个殷家的血脉罢了。她当年奉旨行商,年纪未有又是女子,便拿了老爷的名号注了商籍。可这么多年来,她所做的生意,哪一样是真正属于殷家的?不过都是她殷如歌名下的罢了。”
林氏顿了顿,又道:“而且她及笄那年,便将殷家商籍之上的名字改成了自己的——我是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许是当年皇帝的圣旨起了作用,总之,若不是管家昨日告诉我,我都还一直被蒙在鼓里,以为她殷如歌那么好心,要养活整个殷家呢!”
“这么说,就算咱们殷家出了男丁,继承家业之时,也分不到她殷如歌一分钱?”奶娘忽然觉得平是那般有心计,有算计。
“如此想来,怪不得咱们每每到铺子里去赊账的时候,她殷如歌眼都不眨一下,但账面上却做得足足的,”林氏眼里闪过几分气愤来,“五十万两?她殷如歌的心也是够黑的,明知道咱们拿不出那些银子,还不告诉咱们,光是雪儿每个月去她铺子里要的脂粉,就够咱们还的了!”
“所以……您昨日故意让人散布那样的谣言……”奶娘似乎懂了些什么,小心翼翼地问。
“哼,谣言?”林氏冷冷地哼了一声,“若那是谣言就算了。这些,可都是百合亲耳听到的,还能有假?她殷如歌不想让我的日子好过,就别怪我不给她留情面!”
“可是夫人,”奶娘疑惑,“就算这件事情传出去,别人会信吗?对大小姐能造成什么影响呢?大小姐做的生意,一向口碑极好,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毁的。”
“还没呢,”林氏道,“当年她祸国煞女的名声虽然被压下去了,但如果现在重新提起,加上别的言论,总会有人要附和咱们。如果只靠咱们的力量,自然是动不了殷如歌毫分。可是,殷如歌这么多年来树敌众多,树大招风,多得是有人要趁机对她下手的。咱们,只不过是放出些火星子罢了。你可听过一句话?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说着,林氏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还真是个温婉可人的江南女子呢。
“影响了殷家的生意,对她们来说没有好处,却也没有坏处,”栀影院里,青蕊倒是看得明白,“许是昨日小姐让人送去那五十万欠债的账簿,林氏也晓得了殷家的产业如今都在小姐名下,一怒之下才这样故意报复小姐,想搅黄小姐的生意吧。”
“可是她也不想想,”青蕊顿了顿,道,“小姐与殷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老爷中了毒生死未卜,若是小姐也倒了,她们哪儿还有屋檐去躲雨?真是蠢货,目光短浅得紧,只顾自己眼前的利益。”
“可不是吗?!”青禾不如青蕊沉稳,有气便直接都说出来,“咱们小姐让二小姐不过是跪三天祠堂而已,就这样那样地装晕装病。二小姐在咱们殷家,什么贡献没有,从小到大养尊处优,哪儿不是小姐供着吃穿用度的?若不是她们勾结高家陷害了小姐,小姐至于将账本拿出来吗?她们不仅不知悔改,如今还做出这样的事来,真不晓得她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还不简单吗?”青蕊笑道,“那位看上了晟王殿下,不过是晟王殿下多瞧了她一眼,她便觉得自己已经是四王妃了。和高家不过说上两句话,便觉得自己已经攀上高枝,马上就要变凤凰了。殊不知高家那样的,最擅长利用别人,最后弃车保帅……看阮一贤便知道了。那位却还看不清楚,一味地替别人做嫁衣裳。好在她这点小伎俩,根本不足挂齿,倒让咱们看清了她们是什么样的人。”
“若说看清,从前便看清了,”殷如歌起身,让青蕊替她将斗篷穿上,“只不过,从前她们都是小打小闹,咱们也不必同她计较。既然她们想同咱们划清界限,咱们也不必手下留情。这件事可大可小,她们不过是往外丢了个火种罢了。若是暗中无人助长,只怕不会有这样的声势,不过一日便已然传得这样厉害。”
殷如歌又道:“咱们一向谨小慎微鲜少有把柄在人手里,如今这样传开去,多少有些人会保持围观态度。保持中立的人,多半会有一边倒的。而本来一边倒的,如今只怕会趁机越发中伤咱们。若只是这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