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司徒易峥回答不迭,也问得一边的几位晃孙们神色各异。
八皇子司徒谦倒是无所谓,有吃有喝就能管住他的嘴。十六皇子司徒胤年纪尚浅,没什么心思,在一旁也好奇地问东问西的,还觉得有趣。三皇子司徒容向来个性谦和不争不抢的,自然不在意这个,只在一边含笑看着,偶尔插上一两句话罢了。
但四皇子司徒晟,就不一样了。
司徒晟是正宫高皇后所出,虽是兄长,却自小在司徒易峥的光环下长大。好容易司徒易峥去了药王谷十年他便风光了十年,如今司徒易峥竟又回来了,这便意味着他的风光日子大概是要到头了。
而且虽然司徒易峥坐着轮椅,但他那浑身光环的劲儿好像不减反增,这让司徒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盯着司徒易峥的轮椅好一会儿,找了个机会道:“九弟,你此去药王谷十年归来,怎么腿……还是没好吗?”
大殿忽然安静。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所有人都看向司徒易峥的腿,眼神各异。
当年司徒易峥是个多么意气风发的少年啊。在校场骑马射箭,在猎场捕熊捉鹿,随殷大将军舞刀弄剑,真可谓文韬武略英姿飒爽惹人称羡。当时还有传言,司徒易峥以此发展,将来定是个能一展抱负的人才。
只可惜一朝跌落假山,司徒易峥便如折翼的雄鹰,再也飞不起来了。尽管他去的是天下神医聚集之处,疗伤宝地药王谷,可宫中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收到药王谷的回信,从未提及司徒易峥腿疾痊愈之事。如今,司徒易峥更是坐着轮椅回来,大家自然对此避之不提。
可司徒晟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是故意要找司徒易峥不痛快吗?
太后和刘嬷嬷相互对视一眼,虽然早就预料到司徒易峥回京必然一石激起千层浪,却也未想到这浪花溅起得如此之快,四皇子如此沉不住气,才刚见面就这样剑拔弩张了。
司徒晟明显故意挑事,司徒易峥却面色淡淡,好像司徒晟问的不过是类似早膳用过未曾这样的寒暄话。
然后他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淡淡地看向司徒晟,不动声色又暗含意味地道:“托皇兄的福,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司徒晟看着司徒易峥若无其事的神态,却不知为何,总觉得司徒易峥在试探什么。好就好,何必要托他的福?
司徒晟正想着如何回答,绥峰在一边不满地碎嘴开去:“什么好得七七八八了,回京路上还遭了天机堂的追杀,差点没命了都……”
“什么?天机堂?!”司徒晟心头一跳还未反应,那头太后早吓得惊叫起来。
也怪不得太后大惊小怪。如今天盛王朝太平盛世,除了边境小国闹一闹之外,最让上位者担心的就是这个名为天机堂的杀手组织。它集结了江湖中一帮亡命之徒,等级森严常杀人于无形,不认宿主身份地位只认银钱——据说迄今为止,天机堂可是江湖上成功率最高的杀手组织。
太后颤抖着声音问绥峰,声音都有些尖利:“这到底怎么回事?!子嵘怎么会受了天机堂的追杀呢?!那可都是些亡命之徒!子嵘,快让哀家看看,有事没有?”
司徒晟面色一凝,看向司徒易峥。想不到他这个九弟如今倒是变聪明果敢了。不躲不闪,一上来就提天机堂的事。
只是自己不问,却让小厮假装无意间说出来!真是好深沉的心机!
司徒易峥仿若未察司徒晟的冷眼,只安慰太后道:“皇祖母不必如此惊慌,孙儿没事。孙儿不是好端端地在您面前了吗?”
见太后仍旧皱眉担心,司徒易峥忙道:“当日在崀山,天机堂的杀手可没从孙儿手上讨到好处,被孙儿重伤,就算有九条命也只剩八条了。皇祖母放宽心,事情已经过去了。”
“不行,”太后想想还是觉得心有余悸,“竟然有人如此大胆,竟然买凶要杀皇子!此事定要彻查!哀家到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竟敢买凶刺杀我皇孙!”
大殿中的气氛一度有些紧张。
司徒谦忙岔开话题:“对了皇祖母,您不是今日让如歌进宫的吗?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来?”
太后这才缓了缓脸色:“哦,是了。她怎么还没到?平日里她可是最准时的。”
这时,一个小太监捧着一只盒子回了来:“启禀太后,殷家来人传话,说是殷大小姐病了,怕把病气传给太后,所以今日不便前来,请太后恕罪。”
司徒易峥剑眉轻皱,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担忧。病了?前几日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吗?连马都杀得,才不过几日,就病了?
太后倒是真关心,忙问:“如歌也病了?可说了是什么病?可还打紧?”
小太监躬身:“说是为崔夫人求药连月舟车劳顿不敢歇息,本就累着,近日京中风邪太盛,便受了些,等她病好了,一定立刻前来陪太后解闷儿。”
“你让她紧着养病,别总惦记着哀家。若是府中大夫不好使,让她大胆进宫来请太医。”太后嘱咐。
又见那小太监手上还捧着盒子,便问:“你手上拿着什么?”
小太监低着头:“回太后,殷大小姐说了,知道太后您爱茶,巴蜀又是茶业的起源之地,故而特意为您从巴蜀带回来一盒香茗,请太后品鉴。”
“哈,既是珍贵香茗,又千里迢迢去了巴蜀带回来的,如何只得了这一小盒?未免也太小气了些。”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