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马车里传出一个清冷的女声。
不多时帘子掀开,下来一位杏衣白裳的女子,蒙着乳白色的面纱翩然若仙,只露出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眸光如秋水寒潭,看入人心。
有认得的,立刻大喊一声:“殷家长女!是殷家长女殷如歌!她回京了!”
人头攒动之间他看不清殷如歌的长相,只看见一袭杏黄色的长裙衬着女子窈窕的背影,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发髻简单,首饰亦并不张扬。
然那一身清冷的气度,就算扔进人群里,也能一下子吸人眼球。
一品茶楼上,司徒易峥看向被人群包围着的殷如歌,便知道她大概是从罗家那里讨到枇杷蕊回京了,只是不知她用的是什么办法。有些好奇。
那被救的小孩儿何时经历过这些?顿时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殷如歌看向那孩子,略略皱眉。
青蕊知道殷如歌从来不喜欢孩子,更不喜欢别人哭闹,忙将那孩子抱在怀里,拍着那小孩儿的后背哄道:“哦……不哭了不哭了,这不是已经没事了吗?姐姐再给你买串冰糖葫芦可好?”
小孩儿仍旧哭个不停,看样子是吓得不轻。
早有好心人递过来一串冰糖葫芦。青蕊忙将冰糖葫芦递到小孩儿手里:“你的家人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在这儿?”
“娘……娘亲到前面买布去了,她让我在这儿等她。”那小孩儿手里捏着新的冰糖葫芦,终于不哭了,只是仍旧抽泣。
青蕊用帕子细细地擦拭着小孩儿脸上的泪珠子:“哪家布庄?姐姐带你去找她可好?”
那孩子摇摇头,一边抽泣一边道:“是,是一品布庄。娘亲,亲说一品布庄布料好,可,可是很难买到……嗯很多人都去买,买……人更多,我去了会危险,所,所以才让我在原地等,等她……”
青蕊拿绢帕擦着小孩儿脸上忍不住滚落的泪珠。殷如歌转身吩咐血刃去最近的一品医馆取些珍珠粉来,血刃点点头去了。
这时,人群中忽然响起一个讽刺的声音:“哟,殷家开门做生意,却惹得这孩子的亲娘将他丢在这里,险些出了人命。殷大小姐,你可得好好反省反省啊!”
殷如歌回头一看,正见一个摇着扇子的纨绔少年,正是当今户部尚书高执的第二子高子全,也是当今高皇后的亲侄儿,身份尊贵得紧。
周围人开始窃窃私语,毕竟高家和殷家一向不对付,这是京中人都知道的。尤其是当年殷如歌及笄,高子全上门提亲而被殷如歌当面拒绝之后,高家和殷家就更加不容水火了。
现下殷如歌在救人,他高大少爷却也要在这儿挖苦一下,实在有些无理取闹。
殷如歌转身,冰冷的目光盯在高子全的脸上,像最冰冷最锋利的刀子:“怎么?难道高公子伤了手,倒要怪刀太过锋利么?”
这男人也太没有气量了。当年不过是被拒婚而已,从此以后对她那是紧着慢着都要打击。自己府上七八房妾室照顾不过来,还成日在外招蜂引蝶——如此,还想要哪家的良女?
高子全面色一变:“你什么意思?”虽然听不懂,但他就是觉得殷如歌不会有好话。
“意思就是是,”殷如歌不紧不慢地解释,“我殷家开门做生意,向来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大家赏脸买我殷家的东西,是看得起我殷家。虽我殷如歌奉旨行商,但一品布庄能得大家偏爱,也是我殷如歌三生有幸。若照高公子说法,这孩子娘亲所作所为,大概也只能怪一品布庄客似云来。高公子难道是眼红,所以故意搬弄是非?”
“你……”高子全万万没想到殷如歌如此牙尖嘴利,本想趁着这意外事故狠狠打击一下殷如歌的名声,让殷家生意难做,没想被殷如歌这么一驳,反倒替她殷家一品布庄做宣传了!
何况殷如歌那一句眼红,却带着满满的暗讽意味——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为末,可商人一向利重,所以不知打哪一代起,上位官员或与商人结亲,或直接私下里让下人置办些买卖,好为官场打点之用。而无论是哪一条,在官场明面上都是不入流的。
而高家,恰恰是奉旨行商的油水,便暗地里叫家奴做些买卖,却是如何也做不过殷如歌,因此两家更是剑拔弩张。如今殷如歌这般说,着实让高子全心里堵得慌,却也不能明着反驳。
毕竟殷如歌当年做生意,那可是奉旨行商,并不违反当今律法——何况自古以来律法管男人在官不言商,哪里防得住殷如歌钻了女人的空子?加上殷家祖上本就行商发迹,殷如歌不过重操旧业罢了。
又何况当殷如歌的“殷老板”身份被世人所知时,她已是皇家公认的商人了。那每年宫中采买的瓷器茶叶,尽都是殷如歌所管,也算是半个皇商了。
而他们高家则不然。虽然他们眼红商人的厚利,却也不能明着违法以官入商。
殷如歌一句话堵得高子全无话可说,“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殷如歌又道:“不过,既出了问题,我殷如歌自不会坐视不理。即日起,如歌定会在各个商铺加派人手维持秩序,以免再发生这样的事。高公子,您看可好?”
人群本来因高子全的话窃窃私语,听殷如歌这般说,顿时个个对殷如歌赞赏不断,对高子全指指点点。殷如歌做事,向来让人无话可说。原本人家生意好,这也能怪人家吗?
殷如歌心思一动,道:“当然,为从根本上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