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如歌抬眼便皱了眉。司徒易峥这两年长身体,蹭蹭蹭早比她高了两个头不止,抬头看他都越发觉得费劲。
殷如歌索性后退两步,找了个舒服的角度,这才抬眼看他:“问。”那懒怠劲儿,仿若多说半个字都不肯的。
殷如歌双手环抱靠在身后的假山上,双眼清凌凌直勾勾地盯着司徒易峥,俨然一个小大人模样。
司徒易峥定定地看着殷如歌的眼。她的眼睛很好看,是单纯而清澈的杏眼,只是因为其中的冷光,多数时候都透着被人误以为冷漠的冷静与清明,许多人不敢直视罢了。
而此刻她眼中亦无甚波澜,冷静得不像个孩子。
司徒易峥想了想,还是问:“我想和父皇请命,到西陲去历练历练,你觉得怎么样?”
殷如歌靠在冰凉的山石上,清凌凌的眸子依旧紧紧地盯着司徒易峥好看的凤眸。七年来,敢与她对视的人并不多,司徒易峥算是最坦然的一个。
年少的他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超乎年龄沉稳,虽稚气未脱,却大有大器可成之相。
他缺乏的的确是历练,殷如歌想。
在这污浊的皇宫里待久了,只怕不仅眼界会变得狭隘,心胸也会变得狭窄。能有这个想法,司徒易峥便果然与旁的皇子不同。从这一点上来看,就值得她再多一分欣赏。
可心里想着,殷如歌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只仍旧用她那冷静到令人发指的脸色对着他,然后装作无所谓地道:“去吧。”
然后她扯开目光,继续研究山石。
“这就支持啦?”司徒易峥看着殷如歌无所谓的小脸,英气的剑眉拧得越发紧了,“殷如歌,你就不能多考虑一下?那可是西陲,听说风沙猛烈得紧不比京城。我这一去十年八年的,你可就见不到我了!见不到我,你就……”
你就不会想我吗?
看着殷如歌稚嫩的小脸,司徒易峥终究怕吓着她,遂临了改了口:“你就没有朋友了!到时候可就没人陪着你玩儿了。”傻丫头,你若是不想我,你就死定了!
玩儿玩儿玩儿,所有人都把她当成孩子,本来以为司徒易峥是个例外,没想到也是一样。
殷如歌冷眉轻锁,扭头头也不回:“快去!眼不见为净!”
司徒易峥咬牙:“殷如歌,我们还是朋友吗?”
“勉强!”殷如歌头也不抬。
司徒易峥早知殷如歌嘴里没好话,也没放心上。然后他忽然一把摁住殷如歌的头将她转过来,强行让她对上自己的目光:“要不这样,你也一起去吧?反正这回是跟着我的师傅你的爹去的。啊?”
司徒易峥挑挑剑眉,好像对这个想法很是得意。远离是非之地,就免得那些人说浑话;又可以和殷如歌朝夕相处,到时候还有事情做,他就不怕自己成天家胡思乱想了不是?而且,到了那种地方,才能显出他的男子气概嘛!
毕竟,如果找桓鋈巳釉诰┏牵那么多人虎视眈眈,他也不放心不是?
他倒不是对优秀的自己不够自信,而是害怕殷如歌看不见他的优秀,万一喜欢上别人怎么办?
看着司徒易峥燃烧着希望的双眸,殷如歌冷静而残忍地道:“不去!”
“为什么?”司徒易峥不满,无视殷如歌因为被摁住头而仿若要杀了他的目光,“古来自有女将军,你可是将门之后,去历练历练没什么不好的。放心,师兄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不去!”殷如歌咬牙切齿。
“那我要去个十年八年的,你在京城孤零零没有人保护,万一有人欺负你怎么办?不不不,我可不放心,”司徒易峥转手摸了摸殷如歌的头,“没事,改天我找师傅说说去。”
殷如歌瞪他一眼,扭头便走。这人凡事都好,就是有点无赖。
殷如歌一边理了理自己被司徒易峥故意弄乱的头发,一边想着就算司徒易峥说了也没用,毕竟从小她的事都是她自己做主。
何况她那个大将军的爹,因为她刚出生就差点亲手杀了她,所以心里终究带着愧疚,自小更是宠她,怎么肯让她一个女孩子到边陲去受苦?
而且她志不在战,而在商——钱是个好东西,而且她享受财富积累的过程。她打算在天盛各地开展生意。为了这个,她可是足足做了七年的调查,多少把天盛各地商界都摸了一下,也已经慢慢在安排了。
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事情,就让男人来做吧。
看着殷如歌毫不留恋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司徒易峥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殷如歌这么一走,往后便是万水千山流年相隔。
心里一动,司徒易峥终究没有忍住心里话,大声问道:“如歌,长大了我娶你可好?”
殷如歌脚步一顿,好看的眉头轻轻一拧,好像有些困惑。
回头,却对上司徒易峥眼里前所未有的认真——原本如黑曜石一般深邃的眸子,此刻泛滥的幽光如幽深海底卷上来的潮汐,仿佛要将她淹灭。
“不好,我要嫁给这世上最厉害的男人。”殷如歌随口甩了句话,转身出了假山。
“好!那我就成为这世上最厉害的男人!”身后传来司徒易峥坚定的声音。
殷如歌不以为意。世上最厉害的男人?其实只要她看上,便是这世上最厉害的男人。
她殷如歌的男人,不一定非得是王侯将相,手中多少权势,但必得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能与她共同行走于天地之间,俯瞰山河,共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