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片刻之后,嬴絮面上的神情便恢复了方才的平淡无奇,仿佛方才她身上出现的怒气和仇恨都不过是旁人的幻觉。
“一切,都照计划进行的?”嬴絮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冷漠,和一种上位者的盘问。
“虽然中间有些小插曲,但到底还是顺利。”司徒焱来到嬴絮身侧,修长的指尖勾起嬴絮一丝垂发。
嬴絮双眸低垂,秀眉轻皱,好像很不喜欢司徒焱的的触碰,但终究还是忍住,什么都没说。
司徒焱却是将嬴絮的表情都收进眼底,放手垂到身后,眼中的不悦渗透进言语中,便是:“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可别让我觉得,到最后一切都不值得!”
嬴絮眼中的厌恶掩下,转而换上了柔弱的撒娇表情,拉着司徒焱的衣角:“我怎么会忘呢?只是,你瞧着我如今的样子,哪儿有当年的十分之一呢?你不是说,你有办法让我重回黑发吗?不知道……怎么样了?”
那娇羞的模样,加上那原本不差的容颜,哪怕是满头华发,也不得不让人承认,这仍旧是一个让人心动的女人。
司徒焱的语气这才软了下来,回手握上嬴絮的,眼中的柔情,也透着几分旁人看不懂的诡异:“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必然做到!如今你虽一头白发,却依然是我心中最美的絮儿。就算到最后这药不成功,我也不会放弃你的……”
“嗯!”嬴絮抬头迎上司徒淼的双眸,盈盈地笑着。
眼前的一幕看得殷如歌冷眸微转,不忍直视。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天盛的深宫大内,所谓的皇家禁地,竟然藏了这样一个惊天的大秘密——皇帝曾经的妾侍,本该死了的人,不仅没死,还活得好好地,更和世人传言谪仙一般的国叔有些不可见人的秘密,而且还就在皇帝刚前脚离开之后发生。
皇帝若是看到眼前这一切,大概会气得发疯吧?
而他们口中所说的计划,又是什么呢?殷如歌猫在屋顶上不敢动弹——嬴絮的功夫她不知道,可是国叔的内力,她却是见识过的——当日在昭恩寺后山的亭子里,国叔的琴声里便加了内力,差点没把她从暗处逼出来。
她甚至到今天都不太确定,她当日到底被国叔发现了没有。
就好像此时,她躲在屋顶上,看着屋中发生的一切,分明是个该灭口的秘密,任谁都不能看见,可是眼前的一幕上演完了之后,国叔便很快离开了这里,头也不回,就像来的时候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殷如歌很快明白了国叔离开的原因——附近的暗卫,随着皇帝的离开,慢慢地又增加了回来——方才那些暗卫躲开,原来是皇帝为了防止他们听到自己与嬴絮的对话。
殷如歌越发不敢动弹了。原本她只是想趁着夜色来这里逛上一圈,找找有没有火玉的线索,不想因为皇帝和国叔的出现耽搁了时间。而彼时天边已然渐渐呈现出鱼肚白色——再过一会儿,太阳升起,她的身影,便无法再安全地藏身了。
要离开,只能趁现在,趁暗卫们刚刚回来之际。
就在殷如歌想要抽身离开的时候,大殿中原本对着镜子梳头的嬴絮忽然抬眼看向屋顶:“怎么?看了这么久的戏,你还不打算下来吗?!”
那一张满头华发的女子的脸转过来,红衣猎猎之间恍若女鬼,一瞬间殷如歌的心差点跳出来——嬴絮,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一点发现她的样子,这会儿国叔离开,她却忽然发难,只怕从一开始,嬴絮便已经察觉到了。
片刻之后,殷如歌便稳了稳心神,从房顶翻下,从嬴絮随手挥开的窗子翻了进去——嬴絮堪堪收掌,殷如歌已然落地。嬴絮的红衣长袖翻飞静止,殷如歌的长裳亦如水般平静。
下一刻,嬴絮的红衣便已然到了跟前,一根顺手从梳妆台上抓起的发簪直击殷如歌面门毫不留情!殷如歌心下一凛,气沉丹田立刻后仰随后弯腰躲过,反手抓向右后腰上常年背着的匕首,接住嬴絮调整攻势之后的簪子。
金属撞击之声起,“叮”得一声竟生出一星火花,可见二人打斗之间便已用上了内力。嬴絮不紧不慢手腕轻转便将簪子绕过匕首向下朝殷如歌心口刺去,这一招亦毫不泄力!
殷如歌左手划掌砍向嬴絮手腕,簪子的攻势便慢了一慢,便是这瞬间,殷如歌抓住嬴絮手腕将那簪子的刺向翻转向外,右手匕首立刻抵上嬴絮的脖子,嬴絮眼中冷光一凛便收势退后,这才没有让殷如歌将匕首成功架上脖子。
嬴絮的面上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笑容,看着面前站立的清丽绝伦的女子,仿若在看一个唯美的作品,勾着红唇,一字一句字正腔圆:“不错,小小年纪能有这般身手,果然不愧是殷家将门之女,竟一点也不输给当年的崔如冰呢!”
“你认得我娘?”殷如歌手握匕首仍旧蓄势待发,言语之间,亦对嬴絮做了重新的打量。最开始虽只是一个简单的开窗动作,但嬴絮距离窗边还尚且有一大段距离,可是嬴絮分明只用内力,便干净利索地打开了窗子。
窗子开合,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反弹,可见嬴絮的力道控制得刚刚好,可见嬴絮不仅拥有普通人不能及的内力,而且对这内力的控制还恰到好处。深宫十年,锁得住一个女人的青春,却锁不住这个女人的斗志。
刚才几招简单的打斗,她看得出来嬴絮虽然出招狠厉,却并没有出尽全力,倒像只是在试探而已。
她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