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淑媛将手中茶盏放下:“可惜啊,你家的绣娘不仅不认,还说旁人仿了她的花样去做,更不肯认自己拿破料子做衣裳充人情。殷如歌,你就是这样做生意的吗?”
“殷大小姐,殷大小姐,快救救我家小姐吧!”高淑媛话音未落,便听得二楼楼梯上咚咚咚下来一人,正是秋娘身边的丫头绿袖,面上的着急不是装的,看样子问题很严重。
“怎么了?”殷如歌抬眼瞅了瞅楼上。怪不得出了这么大事都不见秋娘,原来秋娘竟在楼上被为难么?所以,那个宫里来的正主,在楼上?
“大小姐,快点,要不秋娘的手就要保不住了!”
“走!”殷如歌不由分说往楼上奔去。
二楼,一样凌乱,秋娘被一帮人狠狠摁在地上,一人拿了一把剪子,作势就要挑了秋娘的手筋!
“住手!”
殷如歌话音未落,那手里拿着剪子的丫头只觉手肘一麻,手中的剪子便掉在了地上。
殷如歌看向坐着的正主,但见其眉眼间自带一股子凌厉,瞧见她,眼神里也有些不屑:“哟,殷大小姐来了?本公主在这里处置这不懂事的绣娘,怎么,你也敢拦吗?”
“十公主,”殷如歌对着十公主司徒莲略略行礼,便道,“十公主说笑了,这一品布庄是民女的布庄,若是公主想要惩罚,也是惩罚民女才是。”
见这女便认出来了,这是高皇后所出的十公主司徒莲,人如其名,一朵漂亮的白莲花,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的圣母模样,私下便是这样的歹毒,也不知道秋娘如何得罪了她,竟要毁掉秋娘的手。
那可是秋娘赖以生存的手,一身的绝技,就只在这双手了。
“怎么?殷如歌,你如今都自身难保了,还要出来装菩萨么?”司徒莲勾着漂亮的唇角,“你可知道她绣坏了父皇赠我的浮光锦?”
浮光锦?殷如歌看向被搁在一边桌子上的一件锦绣袍子,浅浅的紫色,并未有旁的光源,它便自己浮动着光芒,正所谓“浮光锦”,便是这个意思。
这种布料十分珍贵,在贡品中也是分外珍贵的,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它好看,还因为它在古代布料中,是难得防水可做雨衣的布料,所以被人所贵,听闻去年也不过进贡了三匹。皇帝将一匹赏了高皇后,不想高皇后竟给了十公主,可见宠爱。可如今这位十公主,却肯用如此贵重的布匹来对付她,真是煞费苦心下了本了。
“上回在太后皇祖母的寿宴之上,本公主便见识了这位秋娘的绣技,想着母后送的浮光锦好看是好看,却有些过于素雅了些,所以才让人将这浮光锦送到这里来,想着这位秋娘的手艺好,能帮我锦上添花,可是你瞧瞧她绣的是什么呀?本公主要的是莲花,而非菊!”司徒莲狠狠地盯着秋娘,看样子是恨极了。
“如歌,你可别听她胡说,她当日送来的花样,本就是菊花,今日非要说成莲花,”秋娘倒也不是一个肯服软的,嘴上也不太想给司徒莲留好,虽然被几人架着,却半点也没有要屈服的意思,“这分明,就是她们故意的!”
“哼,”这时身后传来高淑媛的讽刺之声,“从前都说殷家人最懂规矩,可是如今瞧见,却是最不知长幼尊卑的,连一个商铺里的小小绣娘,也敢跟公主这般说话。殷大小姐,这就是你手下的人?”
下人?殷如歌看向高淑媛,原来在她们眼里,她与秋娘等人的关系便是这样的。可惜啊,跟这些将封建礼教长幼尊卑放在心底的人是讲不明白的。
殷如歌看向高淑媛:“高小姐这话说得蹊跷,既然高小姐是陪着公主来的,就该劝阻公主,怎么还任由着公主将宫里的小性子带到外头来,让人看了公主的笑话,也给皇后丢脸?”
“你这是何意?”高淑媛被殷如歌这般抢白,一时不知该如何还口。
殷如歌淡淡一笑,来到窗边将窗子一推,而后淡淡道:“高小姐难道未见到,这一品铺子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了?这些人瞧我殷如歌的热闹便罢了,你放任公主闹了这么一场,难道是想公主明日被全京城的人街头巷尾地议论吗?我殷如歌脸皮厚,却是不知,公主能不能受得起,皇后能不能受得起?”
“殷如歌!”高淑媛顿时急了,赶忙去看司徒莲,“公主,我可不是这样想的……”
就这点能耐,还成天家地想要和殷如歌斗?司徒莲瞧了高淑媛一眼,眼底的不屑也怕是殷如歌才看得出来了。
“慌什么?本公主都不担心本公主的风评,她殷如歌瞎操什么心?”司徒莲看向殷如歌。她倒是小看殷如歌了。不过,若是殷如歌轻轻巧巧就想把这事了结,岂不是白费她一番心思,废了这么一块贵重布料,还出了一趟宫门吗?
司徒莲随即看向殷如歌额:“殷如歌,不论怎么说,你的绣娘将本公主这贵重的布匹绣坏了图案,你说,要怎么处置?如今宫里可是都不知情,若是被宫里知道了,殷如歌,你觉得你还保得住她吗?来人,动手!”
“慢着!”殷如歌亦冷了面色。看来今日司徒莲是执意要动手了。
“殷如歌,怎么?你一个小小的将军府的女儿,竟敢拦本公主的话?”司徒莲看着殷如歌,亦不依不饶。
“她?”高淑媛这会儿又冒了出来,“公主,当初在太后的寿宴之上,她是连皇后都敢顶撞之人,哪里还把皇家尊贵放在眼里?”
“非是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