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恩寺后山荆棘丛后的山洞地宫里,气氛比之上一次还要紧张。玉石宝座上,黑衣女人黑着脸,身边的侍女们都战战兢兢地,大气都不敢出。
宝座下的石阶底下,仍旧队列整齐地列着几十号人,比上一次还要压抑。
“就这点事你们都办不好!还得本座亲自上阵!”黑衣女人的破锣嗓子因为一夜没睡,显得更加难听了,“选了一个什么人刺杀殷如歌?还把易王也扯了进来!咱们在殷家埋了这么多年的棋子,就这样废了不说,若不是本座跑得快,都快被殷如歌的人追上了!”
“莲主息怒……”底下人齐声道。
“息怒?!”黑衣女人冷哼一声,越发气不打一处来,“殷如歌是个什么人?精明得很,只怕这会儿,她早就猜到些什么了!十年前若不是我出手,殷如歌就已经发现咱们了。十年后做事还不上心,难道你们想让殷如歌找到,然后把我们都一锅端了吗?!”
底下一片不敢说话了。
“好在咱们的计划没受影响,”底下没人敢顶嘴,黑衣女人的心里倒是舒坦了一些,“‘彩莲追月’异象一出,不怕天盛京城不乱上一乱。只要这天盛乱了,梁国必然趁此机会对天盛出手。到时候,咱们只需要收渔翁之利便可!”
“是啊,”黑衣女人此话一出,左首一位年近半百的长老级的人物这才敢出声接话,“莲主计划周密,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林氏就影响咱们的大局。而且如今林氏已死,殷家自然问不出咱们的线索。咱们一来搅乱天盛京都,二来阻止易王成为太子,三来扶持晟王成为太子,将来也不怕天盛落不到咱们手里……”
“哼……”一听到司徒晟,黑衣女人鼻子里便发出冷冷的一声“哼”,似乎很不屑模样,“那是一个看似聪明实则有勇无谋之人,被高家攥在手里紧紧地还以为自己被捧着。高家与天机堂既有瓜葛,咱们只需抓着这条线索,不怕高家不妥协……”
“莲主英明……”那长老赶忙附和。
“为今之计,一来趁着花灯节再制造些混乱出来,”黑衣女人命令道,“还有,寒夜知道很多咱们的底细,他的妹妹如今在殷如歌手里,想来殷如歌会利用这个人来威胁寒夜,咱们必须赶在殷如歌拿此人同寒夜交易之前,把这个人除了!”
“是!”
“还有,咱们在天牢里的人,是时候该救出来了。”黑衣女人又道。
除了殷家之事惹得京城的气氛有些不对以外,整个京城弥漫着一种喜庆的气氛——上元节将至,大街上满是各式各样的花灯和各式各样的烟花,人们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好不热闹。
而且今年仿若是为了冲去年前京城的压抑气氛,人们特别卖力地准备着一年一度的花灯游园会——那是一个非常热闹的夜晚,人们都会聚集在城西,从护城河的上游慢慢地将花灯放下,上头都写上了自己的愿望。慢慢地,花灯便会从城西流向城东,一路上人们便能赏到各样的花灯,十分浪漫。
更妙的是,游园会上会有各种活动,赛花灯,猜灯谜,等等,更有许多单身男女偷偷地在这个时候幽会。
彼时驿站里,喜塔腊铁青着脸坐在桌前,不再如前阵子那般急躁——在天盛的日子多一天,他就越发心情沉郁一天——从前在梁国的那些嚣张和锐气,慢慢地好像被天盛的这些事情都给磨去了一些。毕竟梁国是他的地盘,虽然有老二和老三一直在和他作对,但他在梁国,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受尊重的存在。
可是在天盛的这些日子,一开始就被殷如歌一刀杀了最心爱的马,后来屡次和谈不成,过年还要被当做刺客软禁——如今好容易解禁,同天盛皇帝求娶一个女人,还要被搅局!
“你说,这个司徒易峥,他到底是想做什么?”喜塔腊终究还是气不过,敲着桌子道。
看了眼对面仍旧悠闲泡茶的张佑,喜塔腊真是觉得无奈:“我说你怎么还能这么悠闲?你一点都不担心吗?殷如歌和司徒易峥这眼看婚事就要成了,咱们的算盘,根本就打不响。咱们本来还想着,用司徒雅琴的事情来威胁司徒焱,如今这司徒易峥把那聘礼往殷家一送,说‘非卿不嫁’‘非君不娶’都是真的,咱们还怎么下手?”
“王子莫急,只要这殷如歌一日不被花轿抬进易王府,一切都是有转机的,”张佑细细地洗着茶杯,仿若一点也不受外头事务的影响,“王子难道没有听说昨日彩莲追月一事?今日民间就已经炸开了锅。如果咱们再在这把火上添一把油,你认为天盛皇帝还会放心地让殷如歌嫁给易王吗?”
喜塔腊想了想,似乎也觉得很有道理,但问题是:“所以,怎么添?”
“添油之事,其实不难,”张佑道,“难的是,咱们要找对时机。圣女出,天下乱,圣女出在天盛,乱的也必然是天盛。只要关系到国之根本,一国之君定然会有另外的考量……”
“所以,先生的意思是……”喜塔腊皱眉,张佑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到底怎么做,真是急死个人。
“殿下莫急,上元节之夜,必有大事发生……”张佑轻笑着,笑得成竹在胸,“紫月神教的莲主已经知会咱们,趁乱助力即可。”
喜塔腊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不过,咱们梁国可有传来消息?父王还好吗?”喜塔腊眉头一皱,又开始关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