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丽丝汀快步走向手术台，说：“把仪器车推来！”护士还在报备病人的状态：“瞳孔放大！没有反射能力！检测不到大脑活动！”
斯特兰奇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古一的躯体快死了……他把灵魂投射到躯体之外，果然看到了古一的灵魂，她朝房间外飘去。
斯特兰奇追了上去。“你要干什么？你快死了！”她没有回答，而是飘到护士站另一侧的落地窗前停了下来。
从这个地方她能看到整座城市。“你快回到躯体里，”斯特兰奇催促她，“没时间了。”
“时间是相对的。你的灵魂飘了出来，但身体现在都还没摔到地板上。”斯特兰奇顺着她的方向看。一架直升机停在天空中静止了，雪花也悬浮在窗外。
时间停止了，至少是放慢了很多倍，他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一道闪电在天空中劈开，闪耀的光芒在黑暗中格外明显。“我花了这么多年窥视未来，看着现在这一时刻，但我看不到此刻之后。我已经阻止了无数次可怕的未来。一次接着一次，永无休止，最终都将我引向这一刻，再也无法跨越。”
“你觉得这一刻就是自己的死期吗？”斯特兰奇说。看到未来也不总是好事。
“你想知道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什么样的未来吗？”她问道。
“不想。”古一看着他笑了，斯特兰奇意识到，她又看透了他的心思了，便改口说，“想。”
“我并不能看见你的未来。”她说，答案又一次和他的期望相悖。“我只能看见它的可能性。你生性善良，出类拔萃。不是因为你渴望成功，而是因为你害怕失败。”
“这也是我成为一位伟大的医生的原因。”天空中的闪电消失了。
在现实生活，闪电从出现到消失只要0.1秒，但在灵魂空间，他能看着闪电缓缓消失。
“也是你止步不前的原因。”她说，“你身上的傲慢和恐惧，至今让你对最简单但最重要的事一知半解。”
“什么事？”
“万事不仅仅只关乎你。”她停住了，等着斯特兰奇说话。但斯特兰奇已经从古一身上学会倾听的重要性。“你刚来的时候，你问我是怎么治愈乔纳森·潘伯恩的。我没有治愈他。他把空间的能量注入了自己的身体。”
“他靠魔法来走路。”
“没错。他曾经有过抉择，是回到原来的生活，还是为了更崇高的事业奉献自己。”
斯特兰奇记得潘伯恩说过，他对所学的内容没有准备充分。现在他能理解潘伯恩当时所说的话了……也明白这件事对自己的意义了。
“所以我的双手能够恢复？我能回到以前的生活？”
“可以。但这个世界就会因此而逊色一些。”
“这就是抉择了。”斯特兰奇心想，“回到原来的生活，还是保护地球不受多玛姆的侵害。”
“我厌恶从黑暗空间获取力量，”古一继续说道，“但你知道，有时候为了更高的理想，不得不打破常规。”
“莫度可不是这么认为的。”
“莫度的性格古板，不易变通。他从小的环境造就了这样的性格。莫度需要学习你的灵活变通，你需要借鉴他的坚韧不拔。你们只有联手作战才有可能阻止多玛姆。”
她说得对，斯特兰奇心里明白这一点，只不过他还是很害怕。“我还没有准备好。”
又一道闪电掠过天空。“没有人能准备好，”古一说道，“时机由不得我们来选。是死亡赋予了生命意义，让你知道日子屈指可数，弥足珍贵。你也许会想，这么久都过去了，我一定准备好了。但你看看我，我把这一刻无限延长，就是为了欣赏这场雪景。”
他感到古一的手松开了他的手，转头一看，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了。古一的灵魂已经消失了。
她走了。天空也再次恢复了完整。
回到现实世界，斯特兰奇在洗手池边站了很久，任由温水从双手流过，他想着古一，想着接下来该做的事情。
克丽丝汀走到他身边，两个人就站在那里洗手，无须交流，就像曾经无数次术前术后那样。
只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斯特兰奇不再做手术，因为他无能为力。
古一也去世了，而且克丽丝汀丝毫没有准备就见证了一些奇事。
他伸出手，握住了克丽丝汀的手。“你还好吗？”她问。
斯特兰奇看着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好不好，也不确定自己今后还会不会好起来。“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克丽丝汀说。
“我明白，但我现在又得走了。你说过，失去双手不是世界末日，可以是新的开始。”
“是的，总有其他的方式可以救人。”她想起来了。斯特兰奇双手捧着她的脸。一直以来，他被自尊和名声蒙蔽了双眼，错过了太多太多。“是更艰难的方式。”
“更奇怪的方式。”她说。
医院的广播打断了他们。“帕尔默医生，请速至急诊室。帕尔默医生，请速至急诊室。”
“我不想让你走。”斯特兰奇的眼里满是泪水，但也无能为力。她吻了吻他，便转身离开了。这是她应该做的，也是她的责任。
斯特兰奇也有自己的责任。
她离开后，斯特兰奇在洗手池边又站了一会儿，稳定情绪。接着他穿上悬浮斗篷，竖起了立领。
立领的一角伸向斯特兰奇的脸颊，为他擦拭泪水，好像在给他梳洗一般。
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