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甭俩小眼儿吧嗒吧嗒地瞪着我,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大宅门》的拍摄现场,易青剃了一个礼拜的大光头,总算是轮到他上戏了。
郭保昌也难得打破了自己的规矩,没有再按照故事的发展线拍摄,而是提前将季宗布的几场戏拿出来。
易青下个月得去日本,实在是耗不起,只能找郭保昌“走后门”了。
就这么一场吃饭的戏,之前已经连着试了三遍,吕晓是第一次演戏,不过这小子性格外向,面对着摄像机的镜头也不打怵。
这会儿小脖子一梗,直接甩出来一句:“想什么?”
感觉对了!
监视器后面的郭保昌也松了口气,拍小孩子的戏是最难的,因为小孩子根本就没系统的学过表演,拍戏的时候,完全看心情。
心气要是不顺的话,在片场大哭大闹,亲爹亲妈过来哄都没用。
就像之前剧组的那个小小白景琦,每天拍戏都得一帮人哄着,拍完戏,还得有专人跟着玩儿,不然的话就甩脸子,谁的面子都不给。
相比较来说,吕晓今年都11岁了,别人说什么,多少还能听得进去。
易青等吕晓说完台词,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你满脑子想的都是,弄个什么招儿,把我给治喽!告诉你,死了这个心!想治我?你还小点儿,来!”
说完,忽然伸出右手食指:“有本事的,用手把我这个手指头撅折喽!”
吕晓顿时一下子来了精神:“真的?”
“真的。”
“两只手?”
“来吧!”易青一笑。
吕晓的两只手齐上,攥住了易青的食指:“我可真撅了?”
在吕晓看来,这会儿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拍戏,只觉得这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易青点点头,吕晓立刻咬牙切齿拼尽全力开始撅,使劲儿使得全身乱颤。
如果说,一开始这臭小子还知道这是在拍戏,可试着撅了两下,见易青的手指纹丝不动,小孩子争强好胜的心思立刻就生出来了,开始越来越用力。
卧槽!这臭小子不会打算来真的吧?
刚才试戏的时候,易青可是已经交代过了,等到撅的时候,该怎么做能表现出用力的样子,结果,这小子全都给忘了,真的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开始跟着他顶牛。
眼瞅着吕晓动真格的了,易青也不能喊“停”,这会儿也用上了真功夫,他两辈子都练过,一旦认真起来,一个小孩子还真的不能把他怎么样。
两只手撅一根食指,易青的食指就好像根钢柱一般,纹丝不动。
哪怕吕晓站起身拼尽全力也终于无用,僵持了一会儿,他一下子泄了气,惊异地望着易青。
易青心里骂娘,脸上却笑了笑,接着吃饭。
“你神了!”
说的虽然是台词里面的,但是很显然,吕晓这会儿已经出戏了,在他的眼里,易青就是个深藏不露的功夫高手。
易青见状,赶紧把他给拉了回来:“那当然!这叫功夫,吃饭!”
吕晓微微一愣,也立刻反应了过来,他之前经常跟着海晏去海马影视的拍摄现场转悠,虽然没真的上过阵,但是对拍戏一点儿都不陌生,赶紧稳定了一下情绪。
“你教我功夫!”
“不教!”
“怎么了?”吕晓有点儿急了。
“你得先念书。”
“那你怎么练功夫?”
“你以为我光会功夫?来。”易青说着,从布包里拿出《庄子》给吕晓,“你随便翻开一篇。”
吕晓好奇地翻开一篇。
“念头两个字。”
“物无······”
易青立刻十分流利地背起来:“物无非彼,物无非是。自彼则不见,自知则知之,故曰彼出于是,是亦因彼,彼是方生之说也,虽然,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吕晓真的听傻了,同样不是在演,他是真的傻了,此刻,他手上捧着的就是一本《庄子》,而易青背的居然分毫不差。
“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因是因非,因非因是,是以圣人不由,而照之于天,亦因是也······”
这可不是演戏背台词,而是真的在背《庄子》的名篇,那拗口的文章,别说背了,就算是读都费劲,可易青居然真的给背下来了。
易青滔滔不绝,抑扬顿挫:“是亦彼也,彼亦是也,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果且有彼是乎哉?果且无彼是乎哉······”
吕晓忍不住大叫:“你真神了!”
不光是他,现场的其他人也都惊了,确实神了。
郭保昌从小也是跟自家私塾念过书,这篇《庄子》里的文章也是自小就背的,他知道易青背的一个字都没错。
最重要的是,易青一边背,一边还没从人物当中走出来,这可就真的见功夫了。
这小子不是没系统学过表演吗?
这能耐,也太神了吧!
易青笑了,从吕晓手里将书接过去:“怎么样?读好了书,教你功夫,吃饭!”
吕晓突然地:“我想起你是谁来了?”
“谁?”
“我那年是你送我回来的。”
易青连忙打断了吕晓的话:“嘘······不许乱说,吃饭!”
吕晓呵呵笑着,坐下捧起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好!过了!”
连着试了几条,没想到正式拍一条就过了,这场戏确实不难,可是对第一次演戏的吕晓来说那可就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