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端上桌的时候,张国利来了,因为拍《康熙微服私访记》剃光的头发,重新养了起来,梳着小分头,白衬衫,蓝西裤,透着精神,凤二奶奶能看上他,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至少这卖相绝对对得起观众。
“哟!我来的巧啊!”
张国利于易家也是常来常往的,尤其是最近这俩月,邓洁月份大了,除了这边也没地方可去,他也差不多把家给落户在了这边。
本来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去拍《康熙微服私访记》第二部的,可邓洁现在这状况,计划也只能延后了。
不过张国利也没闲着,最近接了一部京城儿童电影制片厂的戏,尹丽的导演,他在里面算是大配,给孩子赚点儿奶粉钱。
每天下了戏就过来接邓洁,要是太晚了,就直接住在东跨院的厢房,这两天眼瞅着付艺伟的预产期临近,他也在邓洁的提一下直接在这边安营扎寨。
家里没个男人不行,到时候真要是发动了,两个阿姨和赵铭铭可抬不动付艺伟。
“都给您准备着呢!”
兰姨又从锅里接出来一碗饺子,羊肉大葱馅儿的,配上头紫皮蒜,哎呀,美滴很。
“得嘞!偏您了!”
张国利看上去,脸色带着疲惫,这两天也是回来的越来越晚了,他在剧组除了演戏之外,还兼任执行导演。
“戏怎么样了?”
张国利咽下去一个饺子:“!一帮少年宫的孩子,能分得清镜头就不错了,指望孩子能多快啊!”
说完又夹了一个饺子,扔进嘴里,含糊着说道。
“就是上面催的紧,这个戏要在九月份播出,纪念亚运会开幕一周年。”
如果易青在这里的话,听这句话就能猜得出来,张国利现在演的是什么戏。
《我的九月》。
前世这部戏是在亚运会开幕前上映的,为的是迎接亚运,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被延后了一年,主题也从迎接,变成纪念。
虽然是一部儿童剧,可这部戏对于京城人来说,却有着不同的意义,因为那个时代的京城正是在这部戏里,得到了最后一次,也是最完美的展现。
所以说,《我的九月》是一部具有非凡意义的电影并不为过,在某种意义上,它象征着一代人的青春坐标。
无论这一代人走多远,在以这部电影为起点的时代变化得多么厉害,它都可以当之无愧地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将许多早已变得不同的人们凝聚在一起。
如果说美梦使一个人在醒来时,感到睡眼惺松的惬意,那么一代人的美梦呢?
它会成为什么?
一个暗号,一种不言自明的真理。
安大傻子羸弱的身躯,以及他傻乎乎的笑脸,似乎都在喻示着八零年代生人的时间之矢,人们总是会在不同的时间,以不同的方式再次与他会面,并且一起欢笑,一起悲伤。
说这部电影将这个时代的京城最完整,也是最完美的展现,从影片中就能找到答案,90年代的京城略显杂乱,但却有一股勃勃的生机。
一群小孩放学回来时的情景,将当时的场面很完整地呈现了出来,这同时也是当年所有地区特有的面貌。
要准确地说,应该是一种精神,那种昂扬的姿态,以其意气风发为人们所记忆。
尹丽导演很真实的呈现了当时的市井生活,大杂院里的人们喧嚣嘈杂,人与人之间逼仄的生存环境,虽然给生活带来诸多不便,可同时也营造出了浓浓的人情味。
鸽子在杂院里停停飞飞,晾晒的衣裳花花绿绿的挂在院子里,不同的人们擦身而过,笑着招呼几声,共用的水龙头哗哗的流淌着。
安建军帮家里打水与大学生擦身而过,被大学生蔑视地吐了口唾沫,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安建军朝他望了望,捉住刘庆来家的一条鲤鱼溅得浑身是水。
天气闷热雨欲来,人们望着天空,六王爷李丁老爷子穿着汗衫,嘀咕着,还是快点下吧,都快闷死了。
爱耍小聪明的庆来妈背地里嘲讽建军妈买裂西瓜时,李丁老爷子骂了几句京片子,真是令人拍案叫绝。
这一系列的生活场景都在后来的京城里难觅影踪,以至于,后来许多京城土著翻过来再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无不是一边看,一边忍不住慨叹着他们的童年生活痕迹消失掉了,这也是为什么《我的九月》至今仍然吸引着一代人的一部分原因。
因为它完整地保存着这一代人的童年,连同那个时代的气息。
张国利在这部电影里扮演的是一位老师,尽管他后来的经典荧幕形象很多,诸如乾隆、康熙、纪晓岚,可真要说他从影以来贡献的最为精彩的角色,易青肯定是要投这位老师一票的。
因为在《我的九月》这部电影里,张国利所展现出来的是一种没有任何修饰的的真诚与淳朴,他与“安大傻子”一起被称为“高二傻子”,二位傻子之间亦师亦友的关系,对一代人来说,是很熟悉的。
因为在那个年代,谁没有遇到这样的一位老师呢?
他亲切,友善,虽然不尽然像高老师那样能与学生们打成一片,但或多或少都有他的影子在里边。
安建军在高老师的鼓励下,勇敢地走出自卑的阴霾,而安建军憨厚老实,又不失聪明的性格,也很快让高老师找到了一个知己。
安建军在捐款门事件被刘庆来抢走功劳后,高老师与他的一段对话完全就是朋友之间的吐露心声,这也是令人感到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