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福客栈后院马棚外,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这黑影正是那刘班头,他见深更半夜的四下无人便往后倒退几步,随后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前一冲,手脚并用攀上这一丈多高的墙头。
目之所及,那马棚里虽是挤得满满当当的,但那匹白马通体雪白极为罕见,刘班头却也一下看出其中哪有那匹白马的身影,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惶恐之极的想道:“这下可如何是好?老子难不成是被人截胡了不成?”
却在这时,前边远远的传来一阵马蹄声,竟是直奔这同福客栈而来,惶恐不已的刘班头立时重又燃起了希望。
他又四下扫了一眼,见无人经过此处,随后便放下心来,借着点朦朦胧胧的月色,见底下的墙也没个落脚处,地上又是铺了青石板砖,生怕一个不好闹出动静惊了马暴露了自己的形迹,便一口唾沫吐到掌上一抹,更是提胸深吸一口长气,攀着墙头小心的翻入了院中。
“吁!”
所有锦衣卫全在镇口等着,周滨与单封二人却是打马直奔同福客栈而来!
周滨勒马停下,便见院中那一副男儿装扮的妙龄女子正俯首趴在马背上,瘦削的肩头一颤一颤的,也不知是为谁伤心。
门边那几个青衣护卫见来人是周滨二人,却也不曾畏惧,便有一人上前就要把人挡下,不想终是被身后之人给拉住。
门边那几人这点细微举动自是瞒不过跃然马上的周滨,可他脸色如常只是把脸朝旁一扭,瞧来却是毫不在意。
得了周滨授意的单封便从怀中掏出一只锦囊朝下边院门口抛去,同时口中说道:“请把此物转交给李公子,有劳!”
周滨又看了眼院中,月色下一人一马半阴半阳,看去仿佛如梦般有种不真切的感觉,见崔俨霏仍是俯首马背,他心里也略略生出些不忍之意。
“大……”一旁的单封调转马头却见身旁没有动静,便回头看去,却见自家大人平日里冷冰冰的脸上竟似乎露出一抹苦笑,虽只那么一瞬便复不见、恢复了那生人勿近的冰冷,仿佛看错了一般,但话到嘴边的单封仍是又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门边那几个青衣汉子见状心中俱是不满,可赶人不是关门也不是,毕竟面前这二人并非寻常人,大小姐可是吩咐过不可节外生枝多生事端,再是不满也只得忍了,好在他们也没有做出别的冒犯举动,而且此事实在有些尴尬他们又不敢进去惊扰二小姐,便也只得憋着一肚子闷气任得他们看。
泪湿马背,一声响鼻发出,一直低头不动的白马闪电扭头蹭向靠在自己身上的女子手臂,无声呜咽的崔俨霏终是慢慢地止住了泪,她何曾不知有人到来,可也毫不在意,自顾自的探出手去摸着闪电那暖暖的鼻子。
“人心好复杂,我现在才知道姐姐她原来一直活得这般累,为了崔家,可我就该牺牲一生的幸福么?姐姐,表哥他明明喜欢的是你啊!”崔俨霏心里暗暗想道,不由又是伤心又是失落,更有对今后的惶恐。
想到伤心处,她不由又又恼又哀的想道:“不守信用的家伙,明明说好了咱们在庙会上相会的,可直到庙会散了你终是没来,你明明应承了要替我办一件事的……”
不远的墙后,顶上的瓦盖挡住了洒落的月光,黑漆漆的叫人看不清楚,刘班头此时已是一张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
“太好了,那白马真的回来了!看这情况应当是无事了。这娘们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却也果真有几分相马本事,她这马倒是真通人性,嘿!如今想来它肯乖乖跟自己离去怕是把老子当傻子给戏耍了,挺贼!白白吃了老子那般多的好马料,不过也真是匹极品呐,馋人!唉,只是可惜它的主人来头太大,老子惹不起……”因为隔着有些远,加上门边又有几个青衣汉子堵着,刘班头并没有瞧见外边的周滨单封二人,他那心思早落在院中那匹月色下发着白光的马身上了。
摇了摇头,轻叹一气的刘班头又咂嘴想道:“不过老子现在还真不想这马到了那姓张的手里,到了他手里定是要卖到关外去了,如此好马岂不白白便宜了那些鞑靼人!”
“对了!这娘们相马这般厉害,后边马棚不是还有一匹么?那可是她千辛万苦跟着上山寻来的,想来也不是凡品,可是看上去却是稀松平常的紧,老子倒要去瞧瞧有什么稀奇之处,得不到掌掌眼也好!”
如此想着,刘班头便恋恋不舍的又看了眼那白马,才折返往后边那马棚蹑手蹑脚的而去了。
崔俨霏却是浑然不知还有人在偷看自己,她直起身子轻叹一声,拍了拍闪电的背就迈开步子往后边马棚而去。闪电跑了,崔俨霏有些担心那匹瘦棕马,加上一会就得离开也就把闪电留在前院中。
白马闪电追了两步便又停下,不过却是把鼻子探前嗅了嗅。
“真是好马!”院外,骑在马上的周滨闭目又开,又看了一眼院中,便一带缰绳调转马头就要策马离去,不料此时,院内却是一声马鸣乍起!
“嘶聿聿……”
白马闪电又仰头鸣叫一声,声不似寻常,崔俨霏回头瞧见闪电的异常更是脸色一变,当即便往后边那马棚跑去!
门外那几个青衣汉子只顾盯着面前的周滨二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院内出了什么事,但马上的周滨却是看得清楚,眼见有些不对,他把腿一抬便跃下马来,大步就往院门而去。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