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心事重重的崔俨霏听罢周滨这一番石破天惊的话脸上也只是略一吃惊,随即便恢复如常,抿了抿唇也不说话。
倒是一旁的李阳成终是明白了周滨硬要捎带上自己与崔俨霏的意图,如今想来分明便是一场赤裸裸的裹挟,只怪当初只想着周滨是想把自己污成王家庄灭门案的凶手。想明白一切的李阳成又岂肯无端淌入这浊可吞人的浑水做了他周滨这挡箭牌,便连忙上前一步拱手便朝一脸笑意的周滨婉拒道:“周大人谬赞,我们只是凑巧途径此地算不得什么,且不过一平头百姓,也不必与诸位官爷争功。”
崔李二人皆无反驳之言,齐高兴哪还不知这崔公子乃是女儿身,刘长恭久等不到,周滨又咄咄相逼,张献忠又是个未知的变数,加上还有崔景荣这棵大树,他略一权衡便做了决断,连忙附和道:“上差大人说的极是,崔……李公子二位给官府破案提供了重要线索,又不辞辛苦跟着上山剿匪,实在是劳苦功高,下官定与上差大人一道上书奏明实情!”
“齐大人说的是,二位就不要推脱了,如今朝廷肃清阉党有功者赏有过者罚,政治一片清明之风,若是我与齐大人不如实上报不仅坏了圣上尧舜之名,他日被御史言官知晓奏上一本,那时我们更是说不清了,就请李公子不要再推辞了。”周滨脸上依然笑盈盈的,这火场浑然好似那与老友促膝长谈的茶楼酒肆。
“这……”
“李公子就不要再推迟了,若没有崔小姐提醒,道出那王家庄村民与山匪交恶之秘辛,只怕我们如今还在为破案忙得团团转呢,若是破不了案这些弟兄可都得挨板子,况且本官丢官事小,一众冤魂得不到安息才是不公!”齐高兴瞥了那不言不语的崔俨霏一眼,见她并无半点高兴之意,虽然心中奇怪,但也并不十分在意,只要自己折子往京里一递,崔尚书他老人家还能不知?话说自己在这漳县也县令之位上也待了不少年头,也是时候该挪挪窝了不是。
齐高兴又扭头喝道:“你们可是免挨了不知多少顿的板子,还不快向李公子崔小姐他们道谢!”
“不可!”李阳成急忙喝止,“我们焉能受此大礼,这不过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请二位大人深思,再深思!若无事,我们兄妹便先告辞了!”
李阳成说罢朝周滨齐高兴一拱手,便与崔俨霏匆匆离去。留下微微有些尴尬的齐高兴与浅笑如故的周滨对视一眼,周滨道:“齐大人,黄罗刹已死,剩下二犯既已拿获,此案便有劳大人费心,本官不日便将回京复命,火情不明为防万一还是连夜赶回陇西,这便告辞了!”
“上差大人且慢!”齐高兴从袖中摸出一封还未用蜡封好的书信紧走几步躬身双手递上。
“哼!老狐狸,怕不是奏折都写了两份!”周滨心中腹诽几句,接过拆开一看却是微微有些讶异地说道,“齐大人这是?”
齐高兴一脸恭敬的道:“这是下官的奏折,上差大人既然不日便要回京,下官斗胆请上差大人代为呈递!”
抓着书信不放的周滨略有为难的说道:“这……恐怕不合适吧?外地呈递奏折入京应走驿站才是,这恐怕……”
齐高兴笑道:“上差大人不知,年初开始各地便开始裁减驿站驿卒,若非加急公文由驿站传递不知何时才能到了京中,加上大人与下官所言皆同,还是斗胆请大人代为效劳!”
“齐大人既如此说,本官便应承了,留步,告辞!”周滨说罢便转身朝外头快步离去。
他身后的单封等一干锦衣卫跟着鱼贯而出,只剩下齐高兴身后那些个衙役与张献忠,刘班头不知何时竟早已不见人影。
“娘的!那小子竟然是个女扮男装的,这也罢了,偏偏还与什么尚书有关系,得赶快趁着她还没发现把马给她还回去!”刘班头此时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累的,已是出了满头大汗。
一路狂奔,路上三三两两散去归家的镇上居民见了也不免指指点点,又掀起一股山匪余孽报复的流言。
刘班头哪还管得这么许多,他跑到一处偏僻的小茅屋前,还不待缓缓气,把门一打开却是已吓得魂飞魄散!
此时草屋唯一的窗子大开着,屋中中空荡荡的哪里还有那匹马半点踪迹!
刘班头身子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好一会,他才从那惊惶无措中回过些神来,本来放在地上的一堆好草料也一并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段缰绳躺在柱子下。
并未寻到有人来过得痕迹,他又在附近细看一遍,年久失修的窗户歪歪扭扭的半吊在墙上,估摸着再有一阵风就能给吹落下来,而且手中那缰绳更像是被马啃断的,不然对人来说轻易便可解掉的缰绳何须大费周章斫断,莫非是那白马自己能咬断马缰绳再把窗户撞开逃走?
刘班头想到这可能,顿时又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这马可是我用了上好的草料才半牵半引的带走的,它这般贪吃能有这么聪明?可是这里地处偏僻平时极少人来,应当没人瞧见我把来拴在此处才是。”
左想右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刘班头索性决定再回崔俨霏落脚的那家同福客栈看看,若是马自己回去那便皆大欢喜,若是不见了以那大小姐对马的喜爱程度,他便得早做打算,谁知道半道上会不会有人瞧见了他,虽说他是蒙了面的。
刘班头心事重重的往回折返跑去,李崔二人带着身后几个家仆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