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在酒店二层吃自助早餐的时候,方野看见陶月月还一脸不爽的样子,问:“心情还不好吗?”
“换你被扇耳光试试?”
“能不能别起诉了,别把事情闹大?”
“不能!”陶月月斩钉截铁地回答,“假如她昨晚不是扇耳光,而是一刀扎死我,你是不是也劝我宽容呀?”
“那是两码事!不过我真的被嫌疑人家属用刀戳过。”
婴宁惊讶地问:“伤到了吗?”
“我反应快,躲开了,那人行拘了几天,但我没起诉,因为他后来道歉了。”
陶月月说:“不管扇耳光还是刀戳,袭警就是袭警,没的洗,我为什么不能维护我的权益?”
王冰说:“警察和医生,本来就是容易招人怨恨的职业,你知道有些保险公司会用塑料烟灰缸,就是为了防止被家属打的时候受伤。”
“是啊,不喜欢我能当警察?”陶月月说。
方野说:“你起不起诉她,她都会承受巨大的代价,丈夫的事情会影响她和孩子一生,本来就已经很可怜了。”
“我觉得那种男人就不该有孩子。”
“这叫什么话?”
“因为有孩子,会把他的犯罪基因遗传下来呀!”
“我始终认为,犯罪是后天因素,人和人本质都是一样的,你这种说法就是歧视。”
陶月月嗤之以鼻,“方队长,你就是这么善良又无知的人,就是不愿意承受‘天生犯罪’论,有些人生来就是异类,相同的痛苦别人可以忍,在他身上就是犯罪的诱因。”
“那是个体差异。”
“所谓的个体差异又是什么呢?身体?基因?心理?见识过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人,你至少该相信,这世上就是有一种人,和正常人生来不同。”
“我不是犯罪学家,我是警察,警察只认结果,只认行为!如果犯罪基因就不该存在,如果后天的教养没有任何意义,那么你自己呢?”
陶月月耸肩,“我很自觉,我绝不会生孩子。”
王冰说:“假如未来有了基因疗法,我想是可以修正人类基因中的暴力和犯罪因素吧?”
方野说:“我从来不相信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矛盾是永远存在的!”
一阵沉默后,婴宁转移话题,“听说城隍庙有那种,拿吸管喝的汤包,挺想去尝尝。”
王冰拼命摆手,“那个不好吃,真的不好吃,就是一个喙头。”
“可我很想尝尝看。”
“与其尝到了失望,还不如让它一直存在于想象中,要尝的话,我比较推荐蟹壳黄。”
陶月月说:“这案子应该没我们什么事了,早上去买特产,晚上走。”
方野说:“审讯你不关注了吗?”
“徐队长亲自审讯呢,我们去不显得有点越俎代庖?而且我也不想再招人恨了。”
“你还要耿耿于怀多久,一起去买特产吧,给马叔也寄点。”
警方搜集到的各类型证物很多,婴宁和王冰准备去帮忙,强制拘留孙培尧的这二十四小时,如果有关键证据出现,绝对对审讯大有益处。
于是买特产的任务就落到了方野和陶月月身上,两人坐上去城隍庙的公交车,陶月月一直看着窗外的景色,方野说:“走的时候,我和马叔抱怨过你。”
“抱怨我?”
“是啊,我说你这个人自私,没有共理心,完全不像个警察。”
“警察就该像你?”
“马叔和我说,我们这个小团队需要各种各样的头脑,善良的、理智的、客观的、冷酷的,求同存异,相互碰撞才会打开局面,叫我不要老想着改变你,你的优点和缺点就像硬币的正反面,是不能割裂的。”
陶月月扭过头,“要不是我,前几个案子能侦破吗?”
“我承认,你是我们小组里面的宝,以前的单位容不下你,这里一定能容得下你……”
“‘但是’?”
“别起诉了,行吧?我们哪有时间打官司,抓‘凭栏客’的任务优于一切,已经在桑海耽误很多天了。”
陶月月笑了,“好啦,我那只是维护脸面的话,我就没打算起诉她,毕竟……她之前对我们也挺好的。”
“害我白担心。”
“假如是个男的扇我耳光,那我肯定要起诉。”
“好好好,下次我会保护你。”
“瞎承诺什么……”陶月月嘀咕一声,扭过头去。
城隍庙游人如织,两人买了大包小包的特产,陶月月一闪念地想,要是能和方野一起逛逛豫园就好了,很快又压抑下这个念头。
她知道自己对方野已经有种特殊的感觉,绝不能放任下去,发展成那种狗血剧情。
走在人群中,她的本性一直怂恿她去拉住方野的手,但理智却在克制,方野停在一个卖面人的摊子前,盯着那色彩鲜艳的小面人看个不停。
“给你买一个吧,这么喜欢。”陶月月说。
“买了又没地方放,我小时候可喜欢这个了,只买过一次,被父亲打惨了。”
“偷的钱?”
“不是。”方野笑着摇头,“只是因为他那天心情不好,随便找个碴。”
“你爸真是个混蛋。”
沉默了一阵,方野说:“对,他确实没有当父亲的资格。”
“来,姐姐给你买一个吧!”
“姐姐?”
陶月月给方野买了一个孙悟空的面人,方野拿在手上端详,陶月月怂恿他,“可以吃的。”
“可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