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与见不是一回事,理所想当然,固然美好。
可,人活着便是一个真实。
人间本就是一座孤岛,人在孤岛上挣扎求生。
对于应彦羡的这声喝问,文东山眼中竟然生出一丝赞赏之意,不赖的后辈。
不待文东山说话,应彦羡道:“白雪山,那里不只有白色纯洁的大雪,伴随着的还有着苦寒、贫瘠。”
“人迹罕至便是野兽横行,如果东山先生真的是到过白雪山,想必,一定很是狼狈。”
对于狼狈这个词,无疑是贬义性质的。
人们无法想象,文东山先生狼狈是何等模样的,因为,人们只记得他的淡泊明志。
只是,对于此等话,站在论辩台上的文东山竟然罕见地没有反驳应彦羡。
这不禁让人啧啧称奇,怪事年年有,今年是特别的多。
应彦羡继续道:“方才,东山先生说当地的土著人以山为神,进行祭拜。恐怕,不仅仅是为了祭拜,而是为了祈祷少受些灾祸,上天能够多多降福给到他们。”
“不错,正是如此。”文东山突然出声反应道。
文东山游历五湖四海,初到白雪山,那里的景致的确极为的美丽,动人心神,让人流连忘返。
可是,那里的气候,那里的地形,却并不适合人类居住。
却仍旧有土著在那里安居,文东山百思不得其解。
当文东山在白雪山脚下住了一段时日后,他好似有些明白了过来。
在白雪山山脚下居住,就是过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生活。
白雪山山脚下的人进山打猎,过着与野兽争食吃的日子,可是,他们却很是享受。
渐渐,文东山明白了过来。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
只是,与人斗,悲哉。
他们情愿待在白雪山山脚下,过着与山斗、与天斗、与野兽斗的生活,也不愿搬迁出来。
文东山在白雪山遭受了一次洗礼,精神上的与ròu_tǐ上的洗礼,也正是那次的洗礼,让他悟透诸多事情。
只是没有想到,应彦羡这个年轻的后辈,竟也知晓如此多的事情。
有些人,一辈子也只活在自己的条条框框中,终生走不出来。
有些人,就犹如应彦羡,人随心飞,脱离这个世界的桎梏,活的潇洒而自我。
其实,从文东山一开始拿着白雪山来出题的时候就错了。
应彦羡,他的思维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文东山道:“白雪山,只是听上去很是美好,然而,那里的人们时常遭受暴风雪的袭击,还有着野兽的袭击。”
“人迹罕至,代表艰难,雪山常年有着雪花堆砌,说明寒冷。”
“老夫,有幸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日,如今想想,虽艰,却也心慰。”
“倘若没有那次的白雪山之行,便没有你们眼中的东山先生。”
文东山亲自承认白雪山的现况。
应彦羡道:“白雪山,那里是一片净土,我渴望过白雪般的生活,可是,生活注定是污水。”
继而,应彦羡对着文东山道:“东山先生,若有机会,我带你去看海。”
“看海?”
文东山惊诧,不知应彦羡此话何意。
应彦羡点头,道:“看看大海的辽阔,看看大海的伟岸,看看大海是海纳百川,人的眼界,不能够只局限在陆地上,理应延长,长到天涯海角,永无尽头。”
“不居安思危,不开拓进取,那是庸人。”
“文山先生,这个世界上,还有着很多的白雪山,等着你去看一看。”
文东山惊愕。
自己与应彦羡说话,竟然被他教育了一顿,简直……可笑。
“哼,你这后辈是说老夫胸无大襟,小肚鸡肠吗?”文东山生气道。
应彦羡道:“如果东山先生真的看透了白雪山,那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嗯?
文东山这下子算是明白了,这后辈是教训自己呢。
“后辈,告诉你,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就比如,平坦的路上也有着荆棘、陷坑。”文东山道。
应彦羡笑道:“这怕什么,踏过去就是了。”
一力降万会。
文东山道:“蛮力不可取,做任何事,都需要法子,而不是你这般的横冲直撞。”
应彦羡道:“小子年轻,力气大,不撞个遍体鳞伤是不会回头的,可,就算是撞破了头,也会继续一路跌跌撞撞走下去,直至,看到光明。”
年轻气盛,谁不曾有过。
可是,似应彦羡这般,万般皆不惧,还真是少见。
文东山惊讶于应彦羡的这股劲头。
“好,那,老夫就,亲眼看着你这后辈是如何一路跌跌撞撞走下去的,倘若,跌倒了,也要记得站起来。”文东山如是道。
应彦羡惊愕了一下,这势头有些不对。
可是,对此,应彦羡又说不出什么来。
当文东山悠悠然走下论辩台的时候,应彦羡才反应过来。
今日,文东山压根就不是来找自己拼死拼活的论个输赢,而是,想要看看自己等人的态度。
应彦羡叹口气,是自己小看这位老先生了。
自然,这场论辩是应彦羡赢了,可是却赢得莫名其妙。
文东山在走下论辩台经过应彦羡身畔的时候,低语道:“后辈,老夫看好你,莫要被其它乱了心志。”
这算是忠告吗?
应彦羡不知道,只是觉得,文东山的形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