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皇宫城墙上的官家赵曙听着这场论辩,他不住的点头。
看来,真是不能够小看任何人。
晏几道口才了得,这蔡京也是不相上下,两人斗的旗鼓相当。
出口便是文章,果真了得,今日,也真是让赵曙开了眼界,这等口才,正是朝廷所需要的,可惜,现在蔡京行的是阻拦朝廷科举改制一事。
不过,赵曙转念一想,现在的蔡京还未科举,自然要阻扰科举改制一事了,待到中举以后,就不见得了。
赵曙心中竟然生出一丝丝爱才之意。
“这蔡京何许人也?”赵曙问道。
江高早就令人拿来了蔡京的生平材料,说道:“这蔡京是兴化军仙游县慈孝里赤岭人士,庆历七年生人,字元长,自幼聪慧,很得家中长辈喜爱,另外,此人的书法也很是厉害。”
赵曙点头,书法素来为这些士子所喜爱,能够在书法上博出一番美名,也可见这蔡京的厉害之处。
而也正如蔡京所愿,他的名字已经留在了官家赵曙心中。
论辩台旁,应彦羡看着斗的不亦乐乎的两人,他觉得晏几道有些危险。
苏辙对着应彦羡与范纯仁说道:“这蔡京实在是过于厉害,典故张口便来,俗语更是信手拈来,看样子,还有许多墨水未表露出来。”
范纯仁问道:“子由,倘若是你,可有把握击败他?”
苏辙回答:“必……”
可是,接着苏辙呆住,对着范纯仁问道:“尧夫的意思是……叔原会败?”
不然,何来此问?
因为,下一个上台的就是苏辙,如果此番晏几道论败了,下一场,不知道苏辙能否对阵上蔡京。
故,范纯仁才有此担忧。
应彦羡却是道:“叔原不一定会输。”
范纯仁问道:“怎么,应兄你看出什么来了?”
应彦羡道:“论题,这个论题实在是太过广泛,无论是出题之人还是解题之人,都有着无穷尽的思路来应答。”
“蔡京自以为自己找了一个很有利的论题,可是,殊不知,他也给到了叔原反驳的机会。”
“所以,两人才如此鏖战下来。”
论辩台上滔滔不绝,两人引经据典,各有各的说法。
只是,未曾有一人认输。
如此下去,看的就是谁的知识存储量大,谁的腹中墨水多之又多。
听完应彦羡的见解,苏辙与范纯仁恍然大悟,细细一想,还真是如此。
“那这么说,如果两人的知识存储量都大的惊人,那岂不是说,这场论辩就会一直进行下去?”苏辙乐观道。
直到此刻,两人已经对战了一个时辰,所有人都在惊呼。
“天呐,我头有些晕乎乎的。”
“别说你了,你看看现场,有几个人不晕乎乎的。”
“这信息量忒大了些,大到我都跟不上他们的思路了。”
“兄台,某问下,这句‘去伪存真’出自何处,某却是想不起来了。”
“呵呵。”
“喂,兄台,呵呵是何意?”
“呵呵的意思就是,某也不知。”
“快看,快看,那蔡京又抛出了一番前贤之语。”
“别看了,晏七公子接的住,蔡京固然厉害,可是晏七公子也不弱。”
“旗鼓相当,两人这是旗鼓相当。”
“这样一来,这场论辩才是精彩。”
“对极,对极,某赞同,真是精彩绝伦。”
…………
日头渐渐西落,甚至于天色都有些黯淡下来。
论辩台上的晏几道与蔡京都口干舌燥。
赵曙笑着,对着江高道:“也难为他们两个了,江高,去,赐水。”
江高忙跑了下去。
富弼走到欧阳修身旁,问:“欧阳相公,这论辩,是不是该……结束了?”
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再继续下去,撑不住啊。
欧阳修沉思道:“再等等。”
总不能,就这样结束,令人不满。
论辩台上,
“一曰问之以言,以观其辞;二曰穷之以辞,以观其变;三曰与之间谋,以观其诚;四曰明白显问,以观其德;五曰使之以财,以观其廉;六曰试之以危,以观其贞;七曰告之以难,以观其勇;八曰醉之以酒,以观其态。八征皆备,则贤,不肖别矣。”
“惟恤十难以任贤能。一曰不知,二曰不世,三曰不任,四曰不终,五曰以小怨弃大德,六曰以小过黜大功,七曰以小失掩大美,八曰以讦奸伤忠正,九曰以邪说乱正度,十曰以谗嫉废贤能,是谓十难,十难不除,则贤臣不用,用臣不贤,则国非国也。”
“君子非无小过,君子小过,盖白玉之微瑕。”
“今日用人必循资格,而人才需选者,往往老于选调,而不得及时进用;及用之,大半衰老矣。”
你一句我一句,句句都是经典。
台上人绞尽脑汁,台下人纷纷捂头,无他,转速跟不上。
欧阳修对着江高道:“江内侍,还望请示官家,此局,平手结束。”
江高抬头看了眼天色,明白了欧阳修的意思。
“欧阳相公且等候片刻,咱家去去就来。”江高说完便匆匆离去。
皇宫城墙上,江高将欧阳修的话转给了官家赵曙。
赵曙听毕,道:“来人,传朕口谕,此局,平局,晏几道与蔡京无须再辩。”
“尊圣喻。”
身在论辩台上的晏几道与蔡京还在滔滔不绝时,官家赵曙的口谕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