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亲口告诉王尧,解除他兵权的决定是来自咸阳后,再联系起自己并没有被问罪。也就知道自己距离离开边地的日子不远了。
任何一个国家可能都不会允许出现一个没有面见过最高统治者的边地将领。
只是蒙恬问自己想去何处这句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南宫豹呢?我以为你该是最看重他的。”
蒙恬还不知道眼前的王尧,心里已经动了起来,还是像聊家常一样的继续问道。
“我死之前他就已经死了啊。”王尧哈哈大笑一声:“将军有些话其实您不必跟我说的,我懂的。南宫豹您放心用,不过他总闯祸,找个由头把他的一切军爵给夺了贬为士伍,他可能更开心。不过他身子太大,在马上不能持久,您得多给他点。
南宫护倒是不闯祸,不过心思重一些,想的多。给他的军令最好跟他说清楚,要不你就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看懂。
至于修筑长城的劳力,我还想出一个办法,我姑且一说,您姑且一听。”王尧回身走进门楼牛饮一壶凉水后,出来接着道:“楼烦人。楼烦人蛇鼠两端跟匈奴、东胡一时眉来眼去一时为了牧场又厮杀的不可开交,今次东胡入关后,估计他们也开始觊觎我塞内之地了。
您以前不说问过我该如何处理他们吗,我觉得我那材官校尉楼烦可以做到。拨给他个几十万钱,让他去招募也好哄骗也罢。让他带着楼烦人抓捕胡人,只有是辫发没有发髻,样貌与我等不同的一律抓了为将来修筑长城所用,几十个钱买个胡人壮劳力,我们不亏。”王尧悄悄打量一眼蒙恬。
“说下去。”
“胡人崇敬勇士,楼烦虽然在我那些部下里看似不显眼,不过扔进整个楼烦人中绝对是一等一的猛士了。若单论箭术,估计整个楼烦部族中也没人比的过他。毕竟咱们军中最不缺的就是弓弩。能抓到胡人更好,抓不到那就就当驱虎吞狼,等咱们休息够了,再兵发北上如何?”
“继续。”
王尧清清嗓子:“其他的估计您也看不上眼,看的上眼的都是当初各位将军塞给我的,翳倒是可以一用,不过心性还是太软,还得打磨打磨。看重人命的,实在是不太适合当兵。
苏角给他个一千骑兵就算是高看他了,他被南宫豹带的脑子可能有些坏了。涉间为人忠贞,日后可能倒是个将才,最起码统兵该比我强。”苦笑一声,接着道:“至于那些山贼,还望上将军多多容忍,若有一日犯错,还请将军念在这些日子于国有功,帮忙求下情。让他们滚出军营就好,哪怕夺爵,耐、笞什么都好,只要不死就行。”
蒙恬哼了一声:“你留在广牧的那小子,我给你带回来了,待会儿你就能见到。”
王尧擦拭了一下眼角:“谢上将军!”
“不过,还有一事告诫于你。不要去查你不该查的,懂吗?”
王尧微微点头:“上将军可否告知末将到底是……?日后末将见了也好躲着走。”
蒙恬皱眉想了一下,还是沉声回道:“告诉你也可,不然依着你这性子,早晚会吃亏。”只见蒙恬用手指在城砖上比划着写出三个字‘秦王卫’。
“是什么时候有的,没人知晓,大父入秦时就存在了。起初该只是护卫君上安危,‘连横’时也保护游走的各位上卿,更行刺杀,间士之事。乃至当初我秦国送于各国的质子的安危,也是他们在暗中保护。
总之就是一群暗中守护秦国,见不得光,君上统御的一支人马。人数不多,权利不大,眼下没了六国甚至不比御史一职。不过人人武艺之高,强于我大秦锐士。”
王尧一愣:“啊?”
蒙恬捋着胡须继续道:“此次大军一共击杀十四名疯奴,秦王卫斩杀之数过半。”
王尧眨眼问道:“他们多少人?”
“五十人。”
“比我差远了,我现在一个能打仨。”王尧轻佻道。
蒙恬斥道:“猫戏老鼠与虎狼相搏如何可比?”
“那么强!?”王尧强忍着没问几只猫戏一只老鼠。
两人争执了许久王尧一个能打几个秦王卫,最后还是以蒙恬承认王尧勇冠三军而告终,而王尧也承认自己不能独自力战三人。
下了城墙,王尧独自步行向蒙冲的小宅子而去。
王尧没考虑过那群家伙已经结束酒宴,只在想他们还要喝多少、喝多久。
蒙恬没有亲口承认蒙冲是他儿子,自己也就不能去问。今夜所有的对话王尧都在斟字酌句,不时的在晚辈、属下几个身份中来回切换,以求自己利益最大化,总算没出太大差错。
至于两人分开时王尧旁敲侧击的问蒙恬为何夜入肤施时,蒙恬只是回了一句“人总会时不时的犯些无伤大雅的小错。”
这一路上,王尧一直回想着两人的交谈,他知道有人在查自己,甚至说很多人在查自己。
望了一眼身后已经模糊在黑夜中的城楼,拐入一条巷子的王尧希望自己真的已经得到了秦国的信任。
“禀将军,小人家住神木的城边,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
谁知那唐伯虎,他蛮横不留情,勾结胡人目无天,占我大屋夺我田。
我爷爷跟他来翻脸,惨被他一棍来打扁,我奶奶骂他欺善民,反被他抓进帐篷‘嗯哼’一百遍啊,一百遍……”
“恁娘......”
七拐八拐,飘荡在城中的曲声再一次戛然而止,抬头望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