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跟苏角还有南宫豹都留在这里,王尧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
“不用了,我就回营睡个回笼觉,不需要保护。”
王尧将自己身边最后的五百亲兵连同他们的将领一起留给了南宫护,独自一人向着那空空的大营而去。
如果匈奴人攻破了南宫护楼烦两部共同驻守的这最后一条防线,除非再给王尧五千人,否则五百或是一千的亲兵根本毫无作用。
留下的几人各自皱眉想着什么,作为第一次参加这种小会议的苏角还有些不适应。虽然他也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可就这么赤裸裸直接被告知也有些发懵。
另外轲又是谁?一肚子问题却因军职最小,爵位最低又不敢问。南宫豹两眼阴沉看着自己的胳膊,一副谁都不想搭理的样子。
南宫护手拿一截树枝在地上不停地画着些什么,每画满一处就向旁边挪动一步接着画。
翳爬上了树干,站在高处想要在这黎明到来前的夜中看得再远一些。
南宫豹越看越觉得自家小姐手艺就是好,胳膊已经止血了。
大手驱赶着闻着腥味而来的蚊虫,对着南宫护问道:“你画明白没有?”
南宫护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两千多人,加上你带来的五百人跟都尉最后的五百亲兵我手中最多能战之人有三千。”
“刚刚战殁的算过了?还有三千也不少了。”
南宫护一愣,随即咆哮道:“你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你刚刚距离匈奴营地不过数百步,少爷说‘无暇他顾’你跟我说三千人不少了?
不到三千!”
南宫豹拿手扣扣耳朵,上前拍着对方肩膀低声附耳道:“少爷五日未曾合眼了。”
“哦?”
手指指向天空,南宫豹点着头,做了一个诡异的表情。
南宫护若有所思一拍手:“苏角,军中擂鼓你可带来了?”
“具在。”
“找个高一点的地方给我搬上去,另外找些潮湿的枝叶已做狼烟备用。”
“诺!”
苏角消失在夜色里,剩下的三人也向那条秦军最后的防线而去,低声交谈中不时有‘咔嚓,雷声’这样的字眼出现,像是说着之前那场持续不断的暴雨。
一个人的精神处于高压状态下久了就容易反应过度。
掀开帐帘的王尧回望身后的暗处,他刚刚就一直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与与南宫几人驻足交谈时,那种感觉转瞬即逝,所以才带着他们走到了下风位。可血腥味以及死尸腐烂得气味早已弥漫整个山林,他什么都闻不到。
现在那种感觉又来了,就像是后世自己第一次坐绿皮火车,就被小偷摸走了装钱的布袋。
你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尧本可以当场命人深入密林,到处翻一翻,可那些抱着短剑昏睡的士卒太多了,多到了他不忍心。
穿过议事的前帐,顺手将兵器架上的大戟握在手中,王尧一脚迈进休息的内帐中看着还躺在床上的吕泽后,嘴角微微一笑。
“最起码自己不是一个人。”
吕泽还在那一角昏睡,苦苦得与伤痛做着斗争。嘴里时不时的迸发几句低声得呻吟与哀嚎,听的让人有些抖动感。
手持大戟坐在自己榻前的王尧两眼冷冷的盯着帘门,仿佛帘门外就有一只准备择人而噬的猛兽,随时都会冲进来撕咬一切。
但王尧觉得自己更是一名猎人,既然是猎人就没有什么不可以捕获的。
南宫护说的很对,匈奴不能再跟秦军继续耗下去,可匈奴人既然可以得到箭矢,难道就不能截获粮草?
大军自从踏上草原后,便开始贪婪的让所有部落上交沉重的税赋,让本就刚刚熬过白灾的牧民更处于一种水深火热的日子中。
秦军一点点压榨着这些被找到的部落,更是按部落中的轻壮男子收取额外的人头税。或一只羊羔,或是一匹马驹。牛皮,牛角,牛筋等等一切都来者不拒。
在几名校尉轮番地梳理下,这些部落想要看到明年的夏天,就要在两个巨人之间选边。
广牧被屠,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眼皮开始上下打架的时候,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