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永远是双方的事,秦国大军大摇大摆的在河南地像是梳子一样来回梳理了几遍,也给匈奴留足了集结大军的时间。
蒙恬冒着被断绝粮草的危险深入到异地作战,就是希望可以只通过一场大战就能保证秦国边疆的彻底安稳,而不是靠那些无休止的零星战事。
他可能没考虑过自己会失败,甚至有没有偏师都无所谓。
现在看来匈奴确实集结了兵力,但他们没有选择直接逃往更远的北方,好死不死的因为种种原因选择了自己。
鱼倒是上钩了,可来了条鲨鱼。
王尧就像是上了牌桌,坑死对家的前提是对手觉得你要比他先死。
任南宫豹各种讲解,打定主意要死守的王尧不为所动,只是也不再关心下方的战事,一层层像是乌云的箭矢飞出女墙,落进了匈奴人群当中。
匈奴人又一次亲身体验了大秦箭阵后。
“呜......呜......”的号角声传来。
夜间的山林中,因为匈奴人的到来,空气都浑浊了不少,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恶臭味。
全身着甲的蒙冲慢慢放下举着的手臂。
一百多名士伍开始用手中的火把点燃散布营中各处的引火之物。
干燥的木柴瞬间连带着帐篷燃起熊熊大火,退向营地后方的蒙冲静静的等待着,眼中除了用来计算时间的时香外,再无它物。
没有人救火,已经被隔绝的百余顶帐篷会在没有可燃物后慢慢熄灭。
诱敌从来都是一件拿命来赌的事情,已经睡下的士伍被嘈杂的声音惊醒,探出帐篷发现远处火光大亮后复身去拿自己的武器。
就近寻找到自己的什长、屯长后的秦军开始成建制的向着校尉蒙冲所在的地方靠拢。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士伍忙碌着救火时,寨墙上的守卫在火光中吹响了代表敌袭的号角声,背后那晒了一天的匈奴首级在火光的映照下也格外的狰狞恐怖。
相距只有两里地的外匈奴人营中,很早就有人看到被黑暗笼罩的山里出现了火光。
被族人匆匆叫来的右谷蠡王相信这是自己白天趁着大雾前去袭营的族人,再蛰伏了整整一天后,在夜晚给秦人造成了混乱,并且点燃了秦军的粮仓或是武库。
想要第一个攻入山中的右谷蠡王,亲自带着族中五千勇士浩浩荡荡出了营地。
看着稀疏的箭矢落下,距离寨墙已不足百步的匈奴人肩抗白天做好的木梯狂奔起来。
背后的火光让寨墙上的秦军变成了一个个活靶子,插满了箭矢的瞭楼上,守卫倚着围栏,只是射进胸口的一箭,让他不能再吹响手里的号角。
“不要上去了!
收弓!
匈奴人要登墙了!
准备迎敌!”
见梯子搭上了寨墙,这名年纪刚过二十岁的骑兵率长倚在墙垛后面大声吼道。
没人出声反对,这道只有几十仗长,仗半宽的寨墙上军职最高的就是这名今晚值夜的率长。
感受到头顶上方的牛皮盾被箭矢砸击的次数越来越少,率长大喊道:“起!杀胡!”
一个个少则三五人,多则不过十几人团簇在一起的盾阵瞬间散开,满含怒气地手持利刃杀向那些已经漏出脑袋就要攀登上来的匈奴人。
秦军从来都是先用箭矢大规模杀伤或是压制敌人后,再与对方短兵相交。但是今晚,他们反而被匈奴人的箭雨射的狼狈不堪,只能蜷缩着躲在盾下。
不少士伍因缺少木盾或来不及躲进可以遮挡箭矢的盾阵中,漏在外面的屁股上还带着匈奴人特有的骨制箭头。
匈奴人此时的士气比起秦军营地中的火光还要更加高涨,因为他们仅仅付出了不到百十人伤亡的代价,最勇猛的族人就已经开始攀登寨门。
这在白天团雾散尽,右谷蠡王近距离观察秦军驻地的时候根本不敢想象的。
如果杀进去,里面的一切都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