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尧觉得离开了稒阳的自己就是一个牧人，只不过他放牧的是一群猛兽。
狮子总是带着小狮子乱逛，狼群总是聚在一起说着肤施城中那些让他们快速失去营养的异性，只有老虎总是围着自己乱转，让他不胜其烦。
好不容易将南宫豹支走，王尧就想在马上眯一会儿。
自己没有长史，没有司马。
没有人可以节制他，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他也不想将粪桶的盖子掀开。
闻得到就算了，亲眼看见太恶心。
南宫豹骑马赶上南宫护后将楼烦赶走后问道：“要没记错，今天该是大哥成亲的日子吧？”
南宫护掐起手指，颇有一股算命的意思回道：“该是今天，可惜咱们回不去。”
南宫豹点点头，懊恼道：“你送礼了没？娘嘞，猴子这信送的太不是时候，这阵子我穷的叮当响，连个能拿出手的礼物都没有。从那家伙手里弄了几坛烈酒当做贺礼，他还给我记账！”
南宫护嘴角直抽抽：“你觉得某家比你这左庶长还有钱？”
“你没给？”南宫豹惊呼道：“南宫老二你敢说你没钱！”
路过的士伍频频侧目，更有几个距离两人近一些的南宫护的亲兵捂嘴偷笑。
“我又不是蒙冲！我哪有那么多钱财！”南宫护压低声音恨声道：“少爷替我给了。他那年纪早该成亲了，少爷可跟你说是何处的姑娘了？”
“刚问了，好像就是牛头村的。那姑娘之前跟他耶耶去谷中送过粮食，一眼就看上了大哥。小姐便直接做主许了这门亲事。
小姐有些偏心啊，咱们兄弟的幸福在哪呢？”
南宫护将手中马鞭高高举起，在南宫豹目瞪口呆就要怒喝时，一鞭子直接抽向南宫豹屁股下的马身上。
“去寻找你的幸福吧！”
也不知道这话是对进入发情期的战马说的，还是对马上的南宫豹说的。
王尧睁开双眼，看着远处因体型而可以轻易分辨出的身影，恨恨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正巧被刚到自己身后来的蒙冲听了个正着：“可能在稒阳憋坏了吧。”
“他憋坏什么？没军务的时候就整天站我边上，一张苦大愁深的脸就盯着我，我走到哪跟到哪。
我去撒个尿他都要跟着，你猜猜这货跟我说什么？”
蒙冲笑着接话道：“什么？”
“末将乃是都尉亲卫，这是卑职职责所在，还望都尉体谅！”
蒙冲坐在马上，看着王尧模仿南宫豹说话的样子惟妙惟肖，大笑到几近抽搐，甚至差点跌落，他能想到王尧当时的脸色有多难看。
拽住缰绳，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意的蒙冲感叹道：“南宫庶长就该为大军先锋啊，就像是攻城锤的木槌，只是看着就让人心生惧意。”
王尧摆手，烦躁道：“少替他说好话，他现在就跟当初的石头一样，欠敲打。上次居然带着五百人就跑出了几百里，还敢抛下后队。
这种没有目标的所谓突袭，除了白白的消耗马力外，没有任何价值。好钢用在刀刃上，着急有什么用？
战场跟杀人是两码事，这还是他教给我的。”
蒙冲攥拳恨声道：“那咱们麾下士伍操练这么久，为何旁人北上，咱们就来这狗屁地方巡边！”
王尧听完哈哈大笑，拿手用力的按在蒙冲肩头：“跟你说个笑话，听好了。两个人迷路了，一个问朝哪个方向走？另一个答朝前面走。
何为前？我们身体直面得方向就是前！当你迈出步子，你的身体就是在向前走了，再说了你怎么知道这里不会遇到匈奴主力？”
“就是这样啊，明明可以用军令如山来回答，偏偏要用歪理。以后能不能有话跟我直说啊，没必要将我支的到处乱跑啊。”
王尧叹了口气：“有些事没法讲啊，跟你说透了，总觉得会伤了情分。”
“我怎么觉得，不说透才伤情分？”
王尧不想再跟蒙冲纠结这事，拿手一指：“你看那。”
蒙冲顺着手指的方向回身看去，就见那个跟自己一起挨过罚的苏角此时耷拉着肩膀，脸上还有淤青，正有气无力的坐马上时不时的随着颠簸龇牙咧嘴一番。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伤的？”
“眼馋南宫豹可以出征，发牢骚被知道了。南宫豹找到他说考量下他的武艺是不是可以随军出征了。
然后被揍了一顿，仔细算算，他已经被南宫豹揍了不下五次了。不过好像依旧有些不服气。”
蒙冲点点头，严肃道：“不错了，最起码还能骑在马上。武艺也该是不弱。”
王尧面色古怪道：“南宫豹赤手空拳，身无甲胄。这小子披着重甲，你从哪看出不错的？
我看你也要膨胀了，这次长途行军结束，我掂量掂量你的武艺。”
被噎了一句的蒙冲不再理会王尧，轻磕马腹，胯下战马小跑起来。不等苏角对自己行礼，拍拍对方肩膀，留下一句‘加油’后，又跑了出去。
独留被拍到伤口的苏角痛苦的在风中凌乱。
一万骑兵在丘陵处行军，一眼望不到头。
广牧那不足两仗高的土城墙，给不了人任何的安全感，也塞不进上万士伍。
王尧只进城巡视过一次，那是一段不好的记忆。整个城中除了脚下的泥土不时得还会散出一丝血腥气外，他更是见到一处墙角下还有几节断指漏出。
五百名驻守广牧的大秦士卒尽数战死。他们在匈奴人进攻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