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南域,丛山峻岭、重峦叠嶂,莽莽群山之间,到处花开似锦,草软如茵。莽莽群山之中的一座无名矮山上,有竹林幽幽,掩映清潭,观之灵气氤氲、熠熠生辉。
在那竹林深处,清潭之畔,有层楼叠榭、碧瓦朱檐隐现。云墨山庄,便坐落于这无名矮山之上,隐世独立,罕有人迹,素来冷清静谧。
但此刻庄内的气氛倒是与过去截然相反,热闹、喧嚣、嘈杂。
云墨山庄庄主云行秋,一袭白衣胜雪,戴纶巾持羽扇,容貌清俊,端的是白面俏书生、翩翩俊君子。此时云行秋正站在庄内观云楼上,眼见庄内热火朝天,不由哑然失笑:“平素个个表现得闲云野鹤,云淡风轻的,叫他们办个事儿都拖拖拉拉的,今天不过是内子临盆,看把他们急的,跟火烧猴屁股似的。”
“都怪老爷平时太过宽厚,这些人怕是都快忘了自己家丁仆役的身份了”何老管家悠悠说道,”而且老爷你不也心急如焚,急得手脚都不利索了。怕自己手忙脚乱给他们添麻烦,老爷这才躲到这观云楼里来嘛。”
云行秋俊雅非凡,但其实双鬓已白,已是知天命的岁数了,他虽然驻颜有数,但未能进入天玄境界,仍旧是常人寿数。所以他实在是老来得子,几十年来也是头一回经历这种事,难免激动不能自已。
“咳咳”云行秋老脸一红,只能故作淡然,回过身去望向楼外青山,假装四处看看风景。
这观云楼矗立在山庄之内、矮山之巅,从楼内时常能看见白云如带,婉蜒山腰。然而此时云行秋一眼望去,却不见白云绕山,下意识抬头,不由心中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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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神州,地域辽阔,富饶壮丽。此时此刻,神州上空云雾渺渺,倏然,有风乍起,卷动流云似剑、向神州南域破空而去。
流云作剑,惊动天下剑修。每当一缕流云化作天剑破空而去,神州便有一柄剑发出惊天剑啸。无论剑主如何抑制,剑啸不绝。
凡鞘中之剑,剑无不惊动巨颤,几欲脱鞘飞去;凡手中之剑,剑无不锋芒大作,凌厉剑气环绕。
天上御剑之人最是心惊,脚下之剑不受控制,划空跟随流云天剑而去。有修为不足之辈,跌落剑身,若本身无飞行之能、或无飞行法器,当空跌落,下场凄惨可想而知。
而神州百姓无不恐慌失措,见流云天剑,又见人如雨下,以为天魔再临,浩劫又至。片刻后战战兢兢举目望天,已是千万里无云,一片碧空如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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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天流云,幻化天剑破天留痕,清越剑鸣响彻九天。
云行秋此刻望尽天涯,所见便是道道流云天剑汇聚,山庄上空霎时间已是乌云密布,难见天日。
流云聚而不散,渐渐汇聚成十里墨色云海。云海翻腾,以云墨山庄为中心,笼罩群山。
乌云压城城欲摧,此时云海低垂,简直要压到头顶上来。
云行秋本欲腾空一探云海,但是云海随着云剑不断汇聚而来,不仅没有扩散开去,反而在不断压往里压缩挤压。
当神州无数云剑,尽数汇聚于云墨山庄上空的云海之中时,云海已是如墨如渊,望之摄人心魄。
云行秋心中惊疑不定,云海天渊在云墨山庄上空缓缓下沉,直至将山庄纳入其中。远远望去,云墨山庄在云海中沉沉浮浮,好似屹立云端,不在人间。
云行秋早已下令开启了山庄的种种护庄阵法,无数灵光升腾,在空中交织出层层光幕,将山庄护佑其中。但是云海下沉,视层层护庄光幕如无物。云海穿透光幕,而后光幕似是被溶解,回归点点灵光、消散天地间。云行秋见状,只得守在妻子产房之外,如临大敌,冷汗直下。
云海越聚越是深沉,如墨般漆黑,如渊般深邃,云墨山庄好似深陷海渊之眼中。
云海天渊之中渐有雷光乍现,金蛇乱窜,庄内众人虽不知面对的是什么、会有何种敌人,仍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小心戒备。
雷光渐起,在云海中穿行,隆隆声响震耳欲聋,如击在云行秋心坎之上,云行秋愈发紧张,冷汗不绝,湿透了他的长衫。
云行秋一挥衣袖,振奋精神,一声长啸,声如雷震,引动云海雷光大作,一时竟分不清声从何处来。
庄内一名护卫心中大乱,难以忍受,不由愤然出手。只见他脚下一震,如潜龙出渊,跃至半空,亦是一声长啸,猛力挥动手中长刀。
刀身黑亮,上刻有道道纹路,似是龙纹。随着刀身挥动,道道纹路闪烁精光。护卫一刀斩出,刀光清冽,如片雪、似清波,在这如墨云渊之中斩出了一道光亮。
刀光一闪而过,一闪而逝。刀,斩在了虚空中,虚不受力。护卫一时失神,身随刀走,身影一阵摇晃,跌落。
护卫落地、挠头、不明就里。
云行秋伸手一划,片刻后明悟大喝:“这诡异的云海,改变了这里天地元气的规则,不能为我们所用。”
一众护卫心下骇然。
又一道雷光电蛇自一名护卫身旁闪过,吓得护卫手足无措,下意识间并剑指击出。霎时间,天地元气汇聚,随着剑指划出,元气凝聚化剑气,如盘龙般绕指游动,发出剑啸似龙吟,盘龙绕指吐息,吐出道道青龙剑气,迅疾而飞,击向云海深处,将数座房屋化为齑粉。
一众护卫心下更是骇然,转身看向庄主云行秋,满脸疑问未解。云行秋假装看不见护卫脸上的表情,只是默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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