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许家,文圣后裔。
家主许聃,南境文坛领袖,在帝国文坛的声望,甚至还要胜过北境文坛领袖邱浩然老夫子。
跟帝国武道北盛南衰不同,帝国文道,向来是南强北弱。
北境的乡试解元,若是在南境参加乡试,怕是连举人功名都难。
就拿刚刚结束的春闱来说,三甲进士共四百多人,南境占据一百八十多个席位。
偌大南境的文坛,又以吴郡金陵为尊。
金陵被称为天下文枢,由来便在这里。
……
今日的金陵学府,格外热闹。
此次春闺,金陵学府可是扬眉吐气。
不仅出了许汉文这个新科状元,还出足足十三位进士及第、三十多位同进士。
为了庆祝,为了彰显金陵学府的文治,金陵学府自然要大摆宴席。
参加宴席的,除了金陵学府的诸位师长,还有南境文坛的诸多大师。
是帝国南境文坛的一次盛会。
盛会主角,却不是刚在春闱中考取探花功名的金陵才子刘彦昌、也不是其他十二位进士及第、三十多位同进士。
在许汉文这个新科状元面前,他们只能成为陪衬朗月的群星。
群星闪耀,更显朗月璀璨。
……
黄昏光景,李策携亲卫高长恭、郭破,带着小姑沈素言,乔装打扮后,准备混进金陵学府的状元宴——然后跟许汉文、当初肆意污蔑羞辱沈素言的金陵学府师长们,亮一亮他这个武人手中的刀。
请帖是叫高耀去搞的。
因为是广邀宾客,倒不是特别难搞。
一行四人,李策和高长恭、郭破,倒是没怎么乔装,反正他们面生。
沈素言却换上了一身复古儒生服,女扮男装,看起来格外俊俏秀气。
“小姑,你穿儒生服居然这么好看,当初你要是没退学,指不定还能考个女状元。”
进了金陵学府,去宴会大厅的路上,李策压低声音跟沈素言说话。
帝国曾经极为重男轻女,女子别说参加科举了,便是进书院读书,都是不被允许的。
那时候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
不过百年前经历了妇女解放运动后,帝国女子地位大幅度提高,已经可以参加科举,在朝为官。
不过百年来,却没有出过一个女状元,甚至三鼎甲都没有。
其实重男轻女的思想,一直都有,根深蒂固,不是那么容易彻底改变的。
“取笑你小姑吧。”
沈素言白了李策一眼,又叹道:“我哪有那能耐考状元,不过当初要是没有放弃学业,考个同进士的功名,你小姑还是有信心的。”
她当时在众多天才汇聚的金陵学府,成绩都是极好的。
说考个同进士已经很谦虚的说法,若没有被舆论逼得退学,考个进士及第都不是问题。
李策眯着眼道:“金陵学府那些所谓德高望重的师长啊,当初居然偏听偏信,那么编排小姑,毁你清白。今日刚好这些人都在,我得跟他们上上课——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讲。”
当初金陵学府的讲师们,为何近乎公开露骨的指责沈素言,甚至将她骂成青楼的窑姐儿?
其实很简单——许汉文的父亲许聃,不仅是南境文坛领袖,还是金陵学府的校长。
这些德高望重的学府讲师,肯定都是饱读圣贤书的。
李策待会儿就得问问他们——圣贤书是怎么教你们趋炎附势、毁一个女子清白的?
……
一行四人,递了请帖,便混进学府大礼堂,找了个僻静角落坐下。
又过没多久,大概六点,宴会主角,状元郎许汉文,便在探花刘彦昌、十二个进士及第、三十多个同进士陪同下,进了大礼堂。
众星拱月。
衬得许汉文愈发春风得意、器宇轩昂。
随行还有他的父亲许聃。
南境文坛诸多学者、大师。
金陵学府的诸位师长。
接着许聃就上台,巴拉巴拉说了些场面话,就把舞台交给自己的儿子,新科状元许汉文。
许汉文缓缓上台。
立如芝兰玉树,朗月入怀。
“汉文能有今日,金榜题名,殿试问鼎,还得感谢诸位师长教导,诸位同学提携……更是蒙圣天子器重……”
“我辈读圣贤之书……日后就得知行合一,为国家、为社稷、为生民,多做贡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一番场面话说得冠冕堂皇,意气风发。
下面就是掌声雷动。
许汉文便举杯。
“这杯酒,敬天地,敬社稷,敬苍生……敬圣天子,敬诸位师长同学……更敬这世间的良心!”
所有人都举杯,各自饮尽。
坐在角落的李策等人,自然没有举杯。
高长恭压低声音道:“先生,这位状元郎,太能装犊子吧,就他也配说什么为天地社稷、苍生良心?这种话,泱泱帝国,怕就先生您才配得上。”
“看到这狗犊子,我才知道什么叫衣冠qín_shòu、什么叫道貌岸然。”
郭破说不出来高长恭这么多话,他只冷冷吐出二字。
“欠削。”
李策摇了摇头:“看他人起朱楼,看他人宴宾客,再看他楼塌了,走吧……咱去跟这位饱读圣贤书的状元郎,讲一讲这世间的道理。”
便起身,朝已经下台、坐在主桌的许汉文走去。
每走一步,身上的寒意,就凛冽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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