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将商会里储备的粮食拿出来,按市价出售。”乐万里对着身后的仆人道。
“乐会长,这……”仆人吞吞吐吐。“商会里的粮食也结余不多了,仅仅够我们几人勉强维持,若是再拿出来卖的话……”
“先拿出两百斤来,只是可以让四百人多活一天。”乐万里长叹一声。“今天中午我们也喝粥吧,对了,是稀粥。”
“是……”
杉鹭镇,政令房内,季腾海双目微闭,靠坐在官帽椅上,面色平静,看不出他究竟在想着什么。
粮食亏空虽然与他关系不大,都是郜天岩那边军备粮库镇守不当造成的,但反过来造成的饥荒和动乱可就全是他的事情了。
“参见季镇守。”一位身材干瘦和一体型壮硕的少年对着季腾海抱拳道。仔细一看,正是在考中杉鹭镇举人中状元的柳明和榜眼的宋文玺。
“嗯……”季腾海缓缓睁开双眼,看着这两个官家子弟,内心充满了鄙夷,可看在他们的身后之人实力雄厚,资金充足的份儿上,给他们两个一个闲差,只要不出岔子,丢人现眼就行,所以也只得暗自隐忍,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们可知道我所谓何事吗?”
“学生不知。”柳明微微摇头,表面上看起来十分恭敬,可其眼神中却透着淡淡的不屑。
自通过其父亲考中这个状元,被委任文书以来,季腾海并没有给他实质性的权利,也没有让他去负责什么具体的事物,整天除过睡觉和吃饭之外,就无所事事。
这样以来尽管很合他的心意,但长此以往,他也十分清楚,必然只会越来越愚钝,跟那些个成天在文官场子里混的人相比,就像是一个白痴一样,别人随意设下的陷阱,挖好的坑,他根本就发现不了。因此,他对季腾海这个温水煮青蛙的做法,让他混吃等死的做法非常不满。
“宋文书怎么说?”季腾海瞥了眼五大三粗的宋文玺道。
宋文玺看了眼身旁的柳明,不知所措地摇了摇头。本来他是想从军做武将的,但他的父亲甚至从军的辛苦和危险,平时流汗掉皮掉肉,战时流血要命的。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走文官的路比较稳妥,与其指望这个儿子杀敌饮血,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得到军功,到不如写上几笔字,说几句废话来的平安。
所以,宋文玺对于父亲的安排并无异议,这样无所事事的日子,正是他梦寐以求的。
“前些日子交代你们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季腾海暗自叹气,看着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心生厌恶。尽管他还是比较欣赏荣睦,只是荣睦犹如一匹难以驯服的千里马,无法为他所用,因此,这两个听话的饭桶反而更适合他的口味。
“父亲来信说过了,运送粮食的车马已经在路上了,最迟后天应该可以赶到。”柳明脸上翻起一抹犹豫。“只不过这批粮食的质量不怎么地,恐怕……”
“柳文书,这粮食可是给人吃的,不是给牲口吃的,要是发霉变质的话,吃下去是要死人的!”季腾海闻言,强忍住心中升起的一阵怒火。“这可与杀人无异!”
“季镇守,柳塘镇今年秋收的粮食,遭遇了连续好几天的暴雨,能保住一批已经不错了,就算是发霉了,拿到太阳底下晒几天,也无伤大雅。”柳明虽见季腾海有些不悦,但仗着自己父亲同为镇守,一脸无所谓道。“至于柳塘镇的军备粮食,可只够柳塘镇今年吃的,明年的因为遭灾还没有着落呢,若是能躲过此灾,待我等晋升为监察令时,我再向父亲说说好话,求他将军备粮食运点过来。”
“哼!”季腾海轻哼一声,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随即也是明白了这个柳天祝竟然以粮食要挟他,但他又无可奈何,能有粮食吃已实属不易。
另外,季腾海还从小道消息得知,今年的秋粮之所以迟迟无法运送至杉鹭镇军备粮库,可不光光是郜天岩从中作梗,那个神秘的云苍宗也起着非同小可的作用。
“我还有要事在身,你们退下吧!”季腾海摆摆手,连看都不想看这两人一眼。
柳明和宋文玺相视一眼,立即转身离开。
“看来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荣睦这小子身上了!”季腾海靠坐在官帽椅上,喃喃道。“希望乐万里的眼光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