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战场的活计虽然比起肉搏战所消耗的体力相差无几,但因少了生死之间的考验,带给心理上的压迫感也就随之消散。
所有的守军们都清楚,从肉搏战开始的那一刻起,就被一种五行的力量所包裹,密不透风的窒息感,令恐惧充斥在每个毛孔之中,尽管随着经验和战斗力的提升,这种感觉会渐渐变淡,可绝不会彻底消失。
休息了片刻后的荣睦,尽管身体状态远远不及平时,可胜利的狂喜,还是支撑其他的意念,参与到了打扫战场的行列中。
他拿起一段绳索,熟练的打好捆绑货物的锁扣,将一名宗室王朝的兵勇捆好,又准备去拿另一段绳索时,被一个熟悉的面庞挡住了视线。
“这次到是多亏了你。”晔雨清冷被屈先杰偷袭的狼狈样子已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焕然一新的衣裙和装束。
“公主过奖了,我只是没有估计到后果的严重,一味地凭着自己的直觉去做而已。”荣睦放下手头的活计,眉头缓缓舒展,十分放松道。“所以能有现在的结果,只是纯属巧合而已。”
“你能告诉我,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吗?”晔雨眼眸轻眨,闪出一瞬比月光更为皎洁的目光,似是能看透荣睦的内心所想一般。
“不知道……”荣睦坐起身,茫然地看着晔雨。
“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毫无任何理由和目的,还敢于搭上自己性命去冒险的人。”晔雨毫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
“实不相瞒,虽然从我爷爷那一辈起就在镇上赫赫有名,我荣家也号称是杉鹭镇五大商人之一,但家道没落,到我这一辈,已经有分崩离析的迹象,而爷爷还执意让我读书写字,走文官仕途之路,在父亲鼎力支持和家人坚决反对中,我十三岁才考中探花,得到一份文书的差事,本以为可以获得每年两百二十铜币的俸禄,自给自足,却不想非但连个糠皮都没有,只能依靠父亲给我的二十铜币过活,然而即便如此,还屡屡被奸人陷害,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
荣睦无奈一叹,沉吟了片刻。“所以,你要一定要问出我的目的或是理由的话,我只能告诉你,是为了吃饱肚子,不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而已。”
“没想到你这个探花的胆识竟如此过人。”晔雨微微点头,露出十二三岁寻常百姓家小姑娘才有的调皮笑容。“只是心中所想也未免太过无趣了吧,据我所知,不少像你这般年纪的青年才俊,文官想做师相,武将要当统帅,哪有像你这样胸无大志的,只知道填饱肚子。”
“看来公主你的愿望很远大啊!”荣睦见晔雨第一次放下了公主的架子,忍不住跟她开起了玩笑,沉声道。“据说我所知,远至那个传说中的中域王朝,近到如今的万山王朝,可还没有一个女子能够称皇称帝的。”
“是吗,没想到区区一个镇级的探花,竟然有着博古通今的学识,真令人刮目相看。”晔雨收住笑容,脸上再次恢复了冰冷。“有些事情,并非我是的真实意愿,可为了活下去的尊严和可能,才不得不去以身犯险,来达到某个世人眼中难以企及的高度。”
“既然如此,那荣睦便祝公主马到成功。”荣睦立刻听出了晔雨委婉表达而出的想法,并未像上次获得封地,建设新镇子那般表现得非常积极,愿意为她付出一切,而是透着绝对的冷静,毕竟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能够吃饱肚子,无人谋害,安生过活来的实在。
“谢了。”晔雨嘴角勉强挤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掩盖了她脸上的一抹失望之色,思索了片刻道。“据我所知,商人唯利是图,绝不做亏本的买卖,所以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抛开你身为文官不谈,你为何要善待那些普通百姓?”
“的确有不少商人唯利是图,可至少我荣家遭受杉鹭镇其他几个商人和镇守季腾海接连发难的时候,我们几乎是白养了家中雇工足足五年时间,而我荣家由最高两千万铜币的资产,到后来的不足一百万铜币,也没有一个雇工被辞退。”荣睦一脸自豪地站起身,身高的微弱优势,令他的视线高出了晔雨半寸。“所以,我荣家能对自己的雇工善良,又怎会为难那些普通百姓?”
“这个答案,我并不十分满意。”晔雨目光坚定地凝视着荣睦,摆出了一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相信今后你会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荣睦看着眼前被大青山守军和皇族护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于爽等人,露出自信的神态,思索了片刻。“此番破除了宗室王朝的狼子野心,收住了坝阳城,不但未让一个无辜百姓受伤,而且活捉了于爽等人,应该会让公主获得皇族功绩,令得地位上升,从而也就距离那个目标更近了一些吧?”
“有一个名叫边力的人,十年前因言获罪,被流放至坝阳城大狱,他会帮助你做想做的事情。”晔雨答非所问道。“据说他可是郡级中等的寻路师和石匠,而且还精通木匠和铁匠的技艺,若是你能将他救出,并说服他为你效命,相信你除过吃饱饭之外的那个修筑城道的想法会早些实现。”
“多谢公主提醒!”荣睦闻言大喜过望,连忙恭谨抱拳。
“天色已晚,我已为你的人马安排好住处,在坝阳城好生休息些时日再做下一步打算吧!”晔雨颔首轻点,浮动着轻薄的衣裙消失在了荣睦的视线中。
坝阳城城抚府邸卧室内,雍广良正目露邪光地看着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