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和慕容晟的这顿饭,就着不太合时宜的一地污秽,还有点点血腥,直直吃了一个多时辰。
期间陈宇将如何煽动城内骚乱,怎样才能获得剩下死忠派大臣的心,以及善后所需的一应和盘托出,听得慕容晟那是目瞪口呆,连连点头。
总结下来,双方这一顿也算是够忙碌的了。
一直到陈宇撑着懒腰转身即将消失在深邃的夜幕之前,慕容晟才突然反应了过来,他一张手,似是要抓住陈宇一般,大声叫道。
“先生!你......可愿做我宰相?!”
“呵呵......时也......命也。”
......
第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大地,整个广州城再没了往日的宁静。哀戚之声几乎家家相传,由巷首,一直到巷尾。
这是昨晚百里延嗣的战果,也是陈宇和慕容晟的战果。
南门整整三万大军,被百里延嗣五百骑兵杀得大溃!
不论军民,不论人畜,只要挡在百里大军面前的,无一不被屠戮一空!
街头的血水被军士冲了又冲,从晚上一直冲到了白昼。
但却永远冲刷不干净那弥散在空中的,浓郁的血腥味儿!
不远处的道路中央,此时一名衣着考究的大将军,正在带着亲卫有些颓然地向前漫步。
照理来说,如今大军压境,街道上不应该有走的如此漫不经心的军人。但是,这员大将却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兴致上城御敌。
反倒对死去将士缅怀颇深,不住地轻轻摇头。
“那不是大殿下吗?”
“哼!甭提了!我家二狗子就是被他害死的!”
“我家小白也死了啊,怎么说是大殿下害死的呢?”
“昨夜唐军猛攻南城,大殿下拒不支援。致使从无掌兵经验的三殿下和三万守军,就这么白白暴露在了唐人刀锋铁骑之下。听闻冲进来的是大唐陛下的玄甲军,见人就杀,可怕的紧。”
“真的吗?!哎呦你可别骗人啊!玄甲军怎么可能来咱们岭南?!大殿下怎么会不管三殿下呢?!”
“那还用说吗?!呵呵......我家老牛在北城门的,已经托人告诉我了,能跑赶紧跑吧,三殿下的头颅,已经挂在那大唐军营的辕门之上啦!!”
“嘘!噤声,大殿下来了!我们等会儿再聊!”
这样的声音冯智戣已经走一路,整整也听了一路了!他的心中无比难过,并不是难过那些士兵们,而是三弟!
冯家老三确实是崛起的一颗新星,一度威胁到了大殿下冯智戣的大统地位。
但不得不说,这个老三依旧是整个家庭内,最宠爱的那个孩子。
就像普通家庭一样,大哥威严,如父亲般用自己稚嫩的方式,扛起弟弟们无法理解的责任。
二哥跳脱,一般所有狗屁醪糟的事情,都是二哥来做的。
也正是老二的这般叛逆,才致使冯昂选择了老二去长安做质。
想来,现在在长安的老二,可能也已经身首异处了吧!
老三便是全家最可爱,最听话的那一个。
读书好,还喜欢跟着大哥二哥屁股后头四处乱疯。
纵使冯智戣想过一万种让老三丢脸的事情,却从来,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三弟去死!!!
三万南唐大军啊!!竟然连一个人没有保住,被五百人冲成了一摊碎肉!
‘嘎巴嘎巴!’
冯智戣双手捏的死死的,他恨,他恨死了那城门外的唐军。
如不是城内这么大基业缀着他的话,冯智戣宁愿带领全城士兵,出去和那可恶的百里延嗣一决生死!!
只可惜,什么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自己的地位,弟弟的性命,万余南门的士卒都已经烟消云散。
“将军,咱们还是上城吧,唐军还不知何时来攻呢!昨夜他们大胜而归,并未突入城内,一定想的就是要让我们内乱啊!万一军中不稳的话......”
“不,呵呵,军中?如今军中才是最稳的吧!!!你抬头看看那儿吧!”
冯智戣身后的一名小校有些不解地抬头一看,顿时脸上就精彩了很多!
原来是慕容晟带着几个家丁也在街上呢,与他们这些身披甲胄戎装漫步不同,慕容晟和身后的家丁清一色披麻戴孝,穿着纯白色麻布,带着各色的礼品,正在一家一家串门儿呢!!
‘仓!’
“将军,我去宰了这阴险小人!”
那校尉也是耿直之辈,见慕容晟如此做事,他直接抽出佩刀就要上去砍人。
结果步子还没迈开呢,就被冯智戣给捉了回来。这时的冯智戣也一样是怒火中烧,只不过他考虑的却比那校尉要远一些。
“让他去吧,北唐李世民要杀的就是我等。他再怎么折腾,也不会开城献降的。如今他既然能稳定住城内百姓,那就让他去。等我王回援广州,这广州城的民心不还是咱们的么?呵!这慕容莽夫怎会知晓,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取死之道罢了。”
垂头丧气的冯智戣带着亲卫就这继续向前走去,一点儿都没理会那擦肩而过的慕容晟。
“公子,那冯智戣还真神气!哼,差点丢了广州城,现在也不知道他厉害什么?”
慕容晟难得的沉稳一笑,摇着头走进了下一家。
“他啊,一如当初,垂死不自知罢了......”
......
在接下来的三天之中,唐人竟然像打累了一样,一炮不发,就这么静静地在在城外,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