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若再不能凿穿这队骑兵,本将军便自己上。”
别看只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但对副将而言,大将军这句话已经很重了。重到犹如战场败北一样,更是精神上的耻辱。
副将狠狠一点头,用手背擦拭了一下脸上沾染着的污秽,狞笑着答道:“大将军放心,哼哼,没有赞普翻不过的雪山!更没有我吐蕃人打不赢的战争!”
言罢,他扬天长啸一声,就像那发了疯的野兽一样,红着眼睛一刀插在了马尾处。
只见那可怜的吐蕃马儿顿时疼痛难忍人立而起,凄厉的长嘶夹杂着难以名状的愤怒,裹挟着背上那勇猛的战将冲向百里大军。
“次仁登巴,拿下他,我为你去赞普面前请功......”
同一时间,百里抬眼看了看微微泛着亮光的天空,他知道,这一波就是最后一波了。
一晚上的厮杀,让飞骑的人数锐减不说,大多也都透露着无边的疲倦。相较于吐蕃骑兵而言,唐人的骑兵确实差距太大了。
不止是马匹的灵活程度和耐力,连士兵在马背上的灵巧技术,以及悍不畏死的程度,都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来吧,来吧,你们是吐蕃的精锐,我们是大唐的好儿郎。即使是死!也给我死在冲锋的路上!益州都督府麾下!冲锋!!”
‘锵锵’
士兵们这是第无数次抬起举着刀的右手,有些人没有了右手,就用左手,左手都没有了的,就用牙咬着缰绳撞!
在这里,只有一往无前,没有后退可言。
“杀呀!”
这一刻,黎明终于来临了。一夜的黑暗让人无所适从,现在的双方彼此,终于有机会看清对方。
可看清楚的那一刹那,却让人显的那般无力。
吐蕃一方军阵已经冲起来了,平原地区,没有什么坡路一称。但那汹涌的马浪踩着剑南独有的红色泥土,掀阵阵‘血沙’。
上万人的黑色骑兵流速度一点都不慢,尤其是最尖端的千人军队。
在别人狂吼的时候,他们却一声不吭,只是提着弯刀丝丝地盯着对面的敌人。可别以为他们是胆怯了,其实恰恰相反,从友邻部队那崇敬的眼神就能看得出来。
这,就是大将军一直推崇备至的,杀掉大半唐人的黑牦卫!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畏惧他们,即使是看到了对面滚滚血尘,大唐骑兵还是一往无前地向前冲刺着。他们人人着面无表情,内心憋着一股子劲儿。
这一夜,有太多人消失了。前一秒还在互相鼓励着兄弟,后一秒却连鼓励的那位都找不着了。如果说一开始是侵犯领土的大仇的话,那现在就是血海深仇。
仅仅只是我们的一晃神儿,双方大军已经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虽然唐人只有五百多人,但马匹、铠甲相撞的声响却格外的巨大!
喊杀,也单纯的变成了奋力的发泄。
短兵相接的一刹那,飞骑再次落马五十余,同样落地的还有对面难以数清的吐蕃人。不是他们人数多,而是一片墨色铠甲,倒地也仅仅是朵朵浪花罢了。
为首的百里延嗣灵巧且奋勇,他和其他劈砍着的士兵不同。从来都是爬山下河的护军,上了马也一样能在马儿上转着圈儿地翻滚。
这样的身手让百里的选择多了不少,他经常翻滚下马腹,借着马背上的具装铠甲掩护,手中直且长的唐刀直捅对方马腿。
人浪当中这样的战术无疑是最保险,也杀伤力最大的一个选择。只要落马,不论唐人还是吐蕃人,几乎瞬间就会成为一堆碎肉。
正是在百里的这种有效杀敌下,唐军骑兵的速度并没有慢多少,整个队伍还在以一字形纵向梯队疯狂跃进。
但好景不长,还未等百里真正凿穿万人骑兵阵时,他身边那拥挤着的骑兵突然一空,紧接着一个红脸大汉便挡在了百里延嗣面前。
“唐人,阴险的功夫!今日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大雪山的荣耀!”独特的高原红代表着他自己的身份,外加上那墨色将军铠,百里延嗣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自己怕是遇到拦截了。
“哼哼!兄弟们!杀过去!对面就是东城墙了,杀过去就能回家啦!”
百里话音刚刚落下,吐蕃副将次仁登巴已经策马冲了上来,生死之间的较量容不得任何疏忽。长嘶的战马速度极快,两柄来自不同国度的将军佩刀,立刻带起了一路的火花。
照往常来讲的话,现在百里延嗣应该一往无前地带着骑兵队向东门冲进去了。但现在的他却违背了自己一贯的原则,眯着眼再次拨转了马头。
与百里延嗣一样的,掂了掂手中的弯刀,一脸爽快的次仁登巴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唐人也不都是那软弱无能的嘛!只要你能杀了我,我保你安然无恙地回到益州城内!哈哈哈再来!”
疯子,如今的吐蕃人哪个又不像是疯子呢?
只不过相较于将军之间的对阵,士兵们则如同滔滔大江与一叶扁舟之间的对决一样。唐人的士兵在不断的刀光剑影下,越来越少。
但留下的每一个人眉目都是坚定的,他们只有一个目标,将军的死命令,一刻不停地冲向东城门,直到最后一人,即使百里现在停下了脚步。
‘哒哒哒’
战马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双方已经交战三轮,不分胜负。但二人的身上也多了两三道深可见骨的刀痕,这不是电视剧。没有什么以伤换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