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气洋洋的长孙家,很快便迎来了乌云密布。
长孙皇后的马车刚停下来,长孙没用人搀扶,自己跳下了马车。
太夫人和高士廉的妻子鲜于氏的跪拜动作被长孙皇后给拦了下来,但是其他人却跪得结结实实。
不仅如此,长孙皇后根本没有要几人起身的意思。
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注意到长孙皇后的脸色,大家全被长孙皇后阴沉的脸色给惊呆了。
“这……出什么事了吗?”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
“母亲,舅母,我们进去说,让他们都起来吧。”长孙如果不是担心让外人看到笑话,她非让她那两个堂兄跪到她离开不可。
进了门,长孙的脸色愈加阴沉,尤其看到房间里的摆设,比起她的立政殿还要奢华,更不用说比起政和殿了。
皇宫里的一切吃穿用度,都和寻常百姓差不太多,无非是种类更齐全一些。
再看长孙家,放眼望去,金碧辉煌,不知道的还以为掉金窟窿里去了。
各种名贵的木料打造的家具,大白天的,金制的烛台上点着十几根蜂蜡……
闻着上好的檀香,并没能舒缓长孙皇后焦躁的情绪,反而让她已经处在了暴走的边缘。
这是要干嘛?
长孙家是打算以后的日子都不过了吗?
老夫人看出了女儿的不满,但她有必要解释一下,“这些东西都是几个孩子的心意,若不是你回来省亲,这又不过年不过节的,谁会拿出来糟蹋?你要是不满意,让人撤换下去就是了。”
“观音婢知道母亲素来节俭,定不会弄这些花里花哨的东西。但大宁刚刚立国,不知道多少人还吃不饱饭。在这个时候,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女儿,女儿不能不慎。”长孙说着向母亲施了一礼。在外头,她是皇后,母亲要给她施礼,进了门,她便是女儿,要还上这一礼。
可惜,等到她站起来之后,她又要做回大宁的皇后了,哪怕跟前只有母亲和舅母二人。
“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吗?”鲜于氏有些紧张的问道。
长孙没有诞下皇子,终究有些不保险,“母凭子贵”啊!
“舅母不用担心,宫里一切都好,如果长孙家能不让我操心,那就更好了。”长孙瞥了一眼房门,她知道,这会儿外头应该快把院子都跪满了。
侍女在门上挂了一条半透明的帘子,即便是家里人,长孙贵为皇后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当然,通常情况下,只要不太出格,一般没人会揪住不放。
但这一次不一样,长孙回来不是为了展现她宽和大度的一面的。
见外人的人已经到齐了,长孙在主位上坐了下来,门被打开,隔着帘子,长孙可以看清楚外边的情况。
在女官的操持下,一套正式的拜见礼仪开始了。
长孙有些心不在焉,大部分时候她不需要开口。
按照正常程序,礼仪要持续一阵子,时间越长,代表恩宠越重,但被长孙给删减了。
等到外边只剩下长孙无傲几人,长孙皇后这才开口。
“听说有人对陛下的封赏有些不满意,觉得当一个县令屈才了是吗?陛下当年便以赤水县县令起家,以陛下之才,比起你们如何?”
“臣等惶恐,臣岂敢与陛下相提并论,娘娘明鉴,我们对陛下的封赏感激还来不及,哪里会有不满。只是我等更善于带兵,担心不能胜任县令之职,唯恐丢了陛下和娘娘的脸面,这才踟蹰不敢前去上任,准备在年前找老师认真请教一番……”长孙无傲“诚恳”的解释道。
“哼,好啊!那本宫回头会向陛下请旨,为你们找一个合适的老师。”长孙的脑袋里突然蹦出了褚遂良那张“欠揍”的脸,她打算回去就和姜万钧说,让褚遂良给她的家人当老师。
不过这是一把双刃剑,若长孙无傲几人烂泥扶不上墙,那她可就要丢脸了。
“谢娘娘成全。”长孙无傲还能说什么?只能谢恩呗!
“本宫这次走得急,昨晚才向陛下请旨要回来省亲,陛下正忙于国事也没来得及多问。
你们可能会疑惑,本宫为何如此匆忙。
不仅你们疑惑,朝中的官员或许也多有疑虑。
就在本宫要离开皇宫时,还有朝中重臣拦着本宫的车驾,要本宫给一个解释,否则他就要去内阁告本宫的状。”
“这……”听到皇后的话,大家有点蒙,有重臣拦驾,这本身便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信号。
“你们一定在想,他是不是不要命了?
是,若皇上降罪于他,他不会有任何怨言。
本宫要告诉你们的是,这就是大宁臣子的风骨,本宫不仅不会怪他,还要感激他。
‘家有诤子,不败其家;国有诤臣,不亡其国’。”长孙跟在姜万钧身边的时间长了,也学会了几分姜万钧驭下的本事。
“长孙家曾经是一副怎样的光景,本宫不说你们也清楚。
如今日渐贵宠,你们寸功未立,便胜过那些寒窗苦读多年的士子,直接被授予一县之令。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未来朝堂之上,定不会少了你们的身影。
本宫心里却是有喜有忧,喜的是你们可以一展才华,为大宁、为陛下效力。
忧的是,你们是否有真才实学?是否能当得起陛下的信任?”
“臣等惶恐。”
长孙皇后的视线在几个人身上依次扫过,最后仅用附近几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们是该惶恐。江南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