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啪叽。”
一声拉长的惨叫声响起,紫轩被仲兄用力一脚,奔出五六多米,在空中翻了几个张牙舞爪的翻滚,最后用脸着了地。
“呸呸。”
抬头吐出嘴里的泥土,紫轩哎呦哎呦地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朝着仲兄走去。
“扑通。”
不管仲兄那张拉长的臭脸,紫轩揉着肚子,一屁股坐在身边,很自然地揽住仲兄肩膀,轻笑道:
“仲兄啊,不是我诚心嘲笑你的大志,而是这个时间段真的不适合造反。”
“娘嘞,俺还是第一次听说,造反这种杀得人头滚滚的事情还有时间段的说法。”
趁虚而入,坐到仲兄另一边的伙计小声嘟囔。
“……”
虽然仲兄没有说话,仍然是拉着一张长脸对紫轩。
但他下意识地撇了撇嘴,想法分明和伙计一样,不认为造反这玩意有什么值得说道的。
“造反嘛,不就是大家活不下去了,不得不起来碰运气吗?哪有什么说道的?”
一道粗嗓门响起,暴胜之,暴兄也抱着被裹成长条状的短矛从火堆那边挪着屁股过来,斜了仲兄和伙计这两个刁民一眼,冷哼道:
“哼,还真以为现在是秦时,尔等也是一声怒吼,天下土崩的陈胜吴广不成?”
“……”
只能说,不愧是特务头子,皇帝的狗腿子,暴胜之的立场天热和仲兄、伙计这等黔首对立。
还没说几句话,三人就对上了眼。
“俺们是不是陈胜吴广还有的说,但就你这副臭脸,我敢说,你一定是章邯、司马欣之辈。”
伙计小时候就从看里门的一个老先生那里听过百年前,秦末逐鹿的大事,现在一听暴胜之骂人,反手就骂了回去。
“嗯?你说什么。”
被触到痛点的暴胜之眉毛挑起,冷声道。
“俺说你是杀老百姓的章邯,不得好死!”
本就是年少轻狂之际,面对暴胜之的冷哼,伙计腾地一下站起来,指着暴胜之的鼻子骂道。
“哎哎哎,暴兄暴兄,莫要与小儿辈一般见识。”
眼看两人要动手,仲兄连忙起身,一手将伙计护在身后,一手推着暴胜之,分开两人。
“你也是的,好好说话能死吗?非得没事找事!”
劝完暴胜之,仲兄立刻扭头吼了伙计一嗓子。
“……”
伙计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坐下,双手抱膝,把头埋进里面,当起了鸵鸟。
“唉,陛下已不是当今了,腹诽之名都能杀人,小心祸从口出啊。”
暴胜之本还想冷哼一声,发挥胜利者的特权——阴阳怪气,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化作一声叹息,感慨了一番动辄破家灭门的朝政环境。
“唉,谁说不是呢。如今的世道越来越乱,哪还有文皇帝、景皇帝时期的安详?”
被暴胜之勾起了回忆,仲兄也随之感慨了一句。
“啪。”
突然,紫轩猛地一拍大腿,“啪”的一声,将三人从感慨状态中惊醒,黑着脸说道:
“我说,你们还听不听了?不听?不听,我就不说了。”
“听,怎么能不听。”
特务头子·暴胜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对“造反”很感兴趣。
“小弟有何高论,只管将来,我等必然不会嘲笑。”
阴货·仲兄对着紫轩笑了笑,表示自己绝对不会笑场。
“俺……”
“啪,既然都说完了,那我就开始讲了。”
又拍了一下大腿,紫轩从火堆中抽出一根手臂长短的柴火,一口将其吹灭,在地上写了俩个字——“矛盾”。
“首先,我们要确定一个根本,那就是——世间万物,都是由各种各样,对立又互相联结,在某一条件下,主次可以互相转化的矛盾组成的。”(注一)
“???”
看着地上那两个狗爬字,听着这些拗口,难以理解的句子,仲兄和暴胜之的脑门上齐齐冒出了两个问号。
什么,你说伙计去哪了?哦,在紫轩刚刚说的时候,伙计就已经两眼一闭睡了过去。
“只有理解了这句话,你才能明白,为什么那些看似强盛不可一世的王朝会迅速灭亡。”
吃瓜群众不给面子,紫轩也不在意,反而更加兴致高昂地说着自己也一知半解,囫囵吞枣记下来的东西:
“一件事物的发展,发展前,以及最终消亡,整个过程中都充斥着一对或一对以上的矛盾。
而其中,有着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之分,找到并解决主要矛盾,其他问题迎刃而解。”
柴火棍动了动,一个狗爬的“汉”字出现,紫轩敲着字说道:
“就像这个已经走过它一半寿命的汉王朝,
它目前的主要矛盾已经从汉匈这种外部的民族矛盾,转变成了贫下中农和地主这种内部的阶级矛盾。”
(贫下中农换成广大破产、正在破产、即将破产的农民也行。
毕竟,贫下中农是为了和中农的上层和富农做出区分,强调革命可以、必须依靠的根本力量是什么。
而富农则是特殊时间段的特殊产物,西汉并没有)
“那,这个什么矛盾要如何解决呢?”
听到紫隐士提到汉王朝的统治,特务头子·暴胜之直接放弃理解这几句拗口的话,连忙抬起头,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一旁的仲兄却依旧是眉头紧皱,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狗爬字,仿佛正在和它展开殊死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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