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何来?”
收起埋怨,转身看向刘据,李陵没有故友重逢的惊喜,直接皱眉,反问道:
“太子此时不应在长乐,与长公主一道看望皇后吗?”
“孤实在是放心不下少卿,担心少卿被那群老将排挤,瞪冷眼。”
熟络地拉住手,轻轻拍着李陵手背,刘据眼中浓浓的担忧之色,肚子里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
“少卿,你和李将军都是一样的傲气,孤怕你三两句跟老将呛上,气得人家出工不出力,把你坑死在塞外啊。”
“我有大将军和陛下的认可,他们不敢耍滑头。”
“何况,点兵只需任监军点头,那些老将名为将军,实则无法对北军士卒插手半点。”
摇了摇头,李陵抽出手,指着就在旁边的长乐宫,正色道:
“反倒是太子,被陛下冷落的皇后需要你的看望。”
“不要再在这里待了,赶快去长乐宫吧。”
“少卿……”
怔怔地看着李陵,刘据张嘴还要继续反驳。
“别哼唧了,快去吧。”
摁住刘据肩膀,把刘据转了个圈,李陵轻轻一推后背,刘据就不由自主地向前迈步。
“看好太子。”
冲着懵逼的郎卫们呵斥几声,又抬手拍了队率一下。
“没你们的事了,重新回去看大门吧。”
打发完身边的累赘,也不管累赘们的想法,李陵伸手牵着马,朝着被指出方位的校场走去。
“少卿。”
“中郎?”
……
校场,
往日里充满“嘿呦嘿呦”锻炼声,到处都是壮汉在播洒汗水的校场,今日却安静得针落可闻。
那已经荒废半年的土台也重新站满了人群。
“……”
台下是一群群根据什伍列好队伍,左长剑,右戈矛,弓弩悬腰间,甲胄身上披的士卒,肃杀的军阵之气直冲霄汉。
台上是十余位甲胄,佩剑明显要高上一个档次的高级军官。
其中有一人头戴皮弁,甲外罩袍,被众军官众星拱月般簇拥。
“监军,什伍已整顿完毕,可以训示了。”
一位整顿队伍的军官从士卒群中跑出,小步快跑上土台。
任监军相貌威严,眼神锐利,扫视着下方士卒,缓缓开口:
“上自三王,下至五霸,秋冬演武,无有不为者。”
“尔等为天子亲军,更要好好演练,莫要丢了天子脸面。”
“诺。”
下方的士卒将率低头齐齐称诺,默默听着大领导讲着一些大家都知道的话。
“啪啪,监军所言极是。”
一位胖胖的军官带头鼓掌,用力地挥舞着拳头,看向下方的士卒,说着“接地气(自以为)”的话,挑动着士卒的情绪:
“咱们可是忠心经过考验,有着光荣传承的北军!”
“若是在大演练当中输给南军那群软蛋,这不是叫其他北军老前辈戳着脑门骂吗?”
“哈哈哈。”
听到这么“接地气”的话,一些入伍不久的长安本地勋贵子弟直接笑了出来,纷纷开口附和:
“宿卫禁内的南军从来都是一群没卵蛋的娘们,无论是百年前,还是现在,咱们自然是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爷们!”
“北军才是靠得住的天子亲军,临阵跳反的南军算什么东西啊!”
作为一个生活在长安本地的勋贵之后,无论是耳濡目染,还是南北军的确存在着重要性差异,都让被北军挑中,成为光荣一员的他们对南军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尤其是当一些不对眼的家伙落选北军,不得进南军谋一官半职,更是让他们有了充足的理由嘲笑、挖苦南军。
“……”
不过,下方士卒中,更多的还是保持着安静的普通士卒。
他们对周围哈哈大笑的勋贵子弟看也不看一眼,只是低着头,用余光盯着台上的那位脸色越来越黑任监军。
作为从地方军中征召,因从军期间表现优异而转调中央军的老油子,他们没有过剩的荣誉感,对南北军的认识也仅存在于同为中央军,背景比地方军硬的层面。
他们不愿意,也没有兴趣了解南北军的恩怨,对南军发出嘲笑。
“作为士卒,只要认准一个靠谱的将军埋头一路跟下去就行了,哪有那么多心思想别的。”
这种想法普遍存在北军士卒的脑海中。
“停。”
抬手打断了胖军官的发言,任监军指着他问道:
“你是干什么的?我不记得校尉,长史中有你。”
“监军,某乃是钱官吏。”
收起挺着的大肚,胖军官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笑呵呵地说:
“监军秋冬点校兵事,吾正要向将军汇报钱粮损耗。”
“好胆!一钱官小吏,竟敢妄言南北军,鼓噪士卒。”
“拉下去,笞四十!”
大呵一声,任监军脸一沉,手一挥,这位拍马拍到马腿上的胖军官就被两位壮汉从台上拽了下去,拽到士卒的中间,当众处刑。
“监军,监军。”
死死抓着自己的裤腰带,却被行刑壮汉毫不留情地扯开,露出大肥屁股的胖军官哭喊着尖叫:
“冤枉,我冤枉啊!”
可惜,胖军官没有张丞相的运气,任监军也不是喜欢大肥屁股的王陵。(注一)
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任监军就厌恶地一挥手:
“快些打,用力打,莫要让些许秽物污了眼。”
“哗。”
听到“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