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道:“我错了,因此我败了。”
楚天的语气平静,予人感觉胜也好,败也罢,都和他没有一丁点干系。
关七道:“论胜负你败了,但论招式你并没有败。”
关七说得是心里话。
楚天对招式的运用已达到了令他叹为观止的地步,关七从未见过有人将招式、应变结合的如此出神入化,甚至于连他自己也未必能做得到。
楚天冷冷道:“我们斗的是胜负,而非招式,更何况你招式应变虽然不如我精彩,原因只不过是你不必运用灵活的招式对付我,我招式应变虽然精彩,却只不过是费尽心思击败你,而结果我是败,而你赢了。因此我败了,而你胜者。”
楚天仍旧淡漠,淡漠得予人一种毫不在乎的感觉。
关七很诧异,忍不住问道:“你不在意胜败?”
“若能胜,世上又有谁想败?”楚天道:“若已败,世上又有谁能时光逆转,改胜为败?”
自然没有人。
人毕竟是人,而非神,甚至连神也未必做得到。
关七明白了楚天的意思:“你当然不是不在意败,你只不过比其他人更清楚:胜败已注定,痛苦懊悔已无用,是么?”
“是。”
关七眼中露出了一抹炙热的光,望着楚天一字一句道:“你是个冷静的人,我平生从未见过有比你更冷静的人,假以时日相信我必然会多一个对手。”
楚天露出了一抹笑意,望着关七道:“这句话倒是不假,这一战我虽然败了,不过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不出意外,我的战力必定更上一层楼。”
“什么道理?”
楚天道:“我行走江湖之初便以应变与智谋著称,诸多武功比我高上许多的高手与我交手,都惨败在我的剑下,而我也认为武功剑术只不过是一种武器,而应变与智谋,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关七思忖了半晌,道:“你认为错了?”
“遇上你之前,我自以为没错,可遇上你之后,我明白自己错了。”楚天道:“应变与谋略只不过是将我现有的武学造诣发挥到最登峰造极最淋漓尽致的地步,但这一切都是有极限的,而这个极限便是我的武功剑法。”
关七道:“看来你明白自己错来何处了。”
楚天点头:“长久的胜利令我本末倒置了,应变与谋略可以将我的武学造诣发挥到最登峰造极的地步,但这一切归根究底还是在于我自身的武功,倘若我不能提升自身的武学修为,那么极限永远都在哪里,正如同刚才我与你一战那般。”
楚天有些叹息:“如果我的剑能破得了你的护体真气,此战我虽然未必会胜,但必然会逼迫出你更多的手段,而我对上你应变的方法便会更多,所能施展的智慧谋略也会更多,我赢下你的机会就会更大,而因为我做不到第一点,因此自然也没有后续。”
关七知道楚天真的已经明白了。
关七哈哈大笑起,他看着楚天道:“你是不是我见过平生以来最可怕的人,失去记忆的我虽然不知道,但绝对有资格做我关七的对手。”
这句话的分量是极重的,如若是外界京师武林高手听见关七对楚天的评价,必然会对楚天的威胁更上一层楼,若是以前,楚天也会因此而兴奋不已,毕竟说出这番话的人是战神关七。
如今楚天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对关七说道:“这个道理我相信你应当是明白的,你既然明白,为什么还放不下呢?”
霎那间,一股恐怖的气息弥漫而出,四周温度骤降至零度,可眨眼间,这股气势就已消失不见。
关七转过身望向窗外,窗外有蓝天白云,他盯着苍穹瞧了许久许久,才缓缓道:“因为我不愿放下。”
关七一招手。将画卷收入怀中,又痴痴盯着画卷上的女子。
楚天暗暗叹了口气。
关七是个痴情人,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加痴情。
楚天收起情绪,淡淡道:“你只要恢复了记忆,以你的本事想见到他,并不困难,你莫要忘记,你和温小白还有一个女儿,一个一直以来你都从未过问过的女儿,她很快就会来见你了,你现在应当想一想如何面对她,又如何补偿他。”
关七心头一震,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了心头,他忽然叫住已要离开了楚天道:“这些日子他们给我讲述了不少京师的变局,或许有一样东西对你有用,这东西在梧桐苑。”
楚天停下脚步,问道:“是什么东西?”
“忘记了。”关七道:“我只知道这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因为他是我现如今为数不多保存的记忆。”
梧桐苑是昔年关七居所,据传关七和温小白曾在这里有过一段风花雪月,这里是关七最美好的回忆,也是关七的伤心地,楚天在朱小腰的领路下来到梧桐苑,翻来覆去寻了很久,在一个暗格中寻到了关七所藏匿的那事物。
是一个暗黄色的包裹。
包裹中装着信件和一些簿册。
信封已经泛黄,想来收藏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而楚天瞧见信封上面的字呼吸就急促了起来。
一共有十八封信,居然有十三封信都和蔡京有关,十三封信之中居然有五封信是蔡京写下发出去的,其他八封信则是三鞭道人等人给蔡京的回信。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楚天顿时露出了狂喜之色,好半晌才平静下来,他小心翼翼拆开信封,拿出信件,他看了一封又一封的信,额头上已汗水直流,过了许久